“我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究竟是什么病?”秦天云看着脸色苍白的洛儿,总觉得她比以前少了太多的凌厉,反而变得忧愁起来,难道是因为她的病?
皑皑白雪如银装素裹,在明黄色的灯火下与深黑的天空相对,一白一黑,堪为奇观。
可是在洛儿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舒服的起色。她苍白、寒冷,身子明显地在微微颤抖,却是忍着一句话也不说。
纵使是狂戾不羁的秦天云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他注视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沉声道:“为什么不说话?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你不会放过大禹的是不是。”洛儿转过头,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秦天云迎上她的目光,对视了许久,火光在眼底跳动,宣诉着各自的心思。洛儿握剑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动。
秦天云垂眉淡淡道:“过了界河你就没机会了。”
“你以为我会刺杀你?”洛儿扯出一丝冷笑,忽然抬手拔下头上的发钗,发髻散开,被黑发和饰品掩藏的白发全部垂落到胸前。
“我已是将死之人,功力也已失了近半,我又有何能力刺杀你?”
秦天云一怔,托住她的发丝,眼眸中满是震惊:“怎么会这样!洛儿,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洛儿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可是也许我没有那个机会了。”
秦天云的心头一阵灼痛,他松开手,固执道:“我北秦有世上最好的医师,不论是病是毒,我都会治好你。”
洛儿摇了摇头:“如果我是北秦人,我也会为因为北秦有你这样的王爷而自豪,可惜我是大禹的人。”说完,她站起身,看向被黑暗笼罩的南方,夜风从那边吹来,是大禹的味道。
她定定地站着,像是一尊绝美的雕像,离他们不远持剑警惕而立的士兵纷纷向她望来,只要她一拔剑,他们会迅速将她拿下。
洛儿的眼眸悄然划过山脚,那里,被卸了兵器的宋成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她淡然一笑,转身背后悄悄比划了一下,对着秦天云道:“有点冷了,走吧。”
界河。
大军在河畔停了下来,洛儿与秦天云下了马车,立即感受到了从河面上传来的凉意。
浪花激烈地拍打着岸边,江河之水犹如巨蟒呼啸着奔腾而去。几十艘渡轮静候排列,高高的桅杆犹如刺入星空的长剑。洛儿不由得拉近了胸前的衣襟。
“禀王爷,大船已经准备就绪,请王爷发令!”
秦天云看了眼洛儿,声音洪亮道:“吩咐下去,即刻上船。”
“等一下!”洛儿转过身:“王爷要的是我,请王爷放过我的随从,让他们回到大禹。”
宋成心中一凌,脱口而出:“公主不可!”
秦天云微微眯起了眼:“你想清楚了?”
“是!”洛儿看向宋成,还有同行的几个人,当目光扫过一脸彷徨的小敏时,她的心意更加坚定:“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能够照顾自己。”
小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流着泪哭道:“公主,让小敏跟着您吧,公主也能有个说话的伴。”
小敏不知她的心意,可是宋成却猜出了,先前在山头已经得到了她发出的拖延的手势,于是他紧皱双眉,沉声道:“卑职誓死追随长公主!”
“卑职誓死追随长公主!”几人纷纷跪了下来,宣誓之声盖过了惊涛骇浪。
“既然我还是你们的长公主,那就应该听从我的旨意。”洛儿决裂地闭上眼,扭头往船舱里走去。
宋成急忙起身上前,却被苍云挥手拦下。
宋成狠狠地唬着他,冷冷道:“我等乃是奉了大禹皇帝旨意要保护长公主,你们有何权利干涉!”
苍云沉静道:“长公主现已是我北秦最尊贵的王妃,尔等要逆旨而行,本将有权以北秦国律处置,还请尔等三思而行。”
眼看着洛儿已经步入船舱,宋成情急之下,猝然抽出了腕匕,苍云早有准备,垫脚飞身而起,剑柄悠然劈出,带出一个真气的漩涡,两刃相交处,彭地蹦出一阵火花。身后的飞翼士兵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住手!”秦天云冷冷道:“让他们走。”
宋成顿了顿,一脸悲怅,他双膝缓缓下跪,沉声道:“公主若是执意如此,卑职只有以死谢罪!”话落,匕首抹上了自己的咽喉。
“嚓”地一声,一个黑物从船舱出飞出,不偏不倚地穿入匕首之中。宋成定睛一看,认出了是洛儿亲自缝制的火药包。
“你若就这样死了,不光是我,所有的大禹百姓都会谴责你。”洛儿冷冷而坚决的声音从船上飘出,深沉萧索,仿佛能够穿过倾听者的耳膜,让人感到浑身震惊。
淡淡的几个字,却让宋成浑身一寒,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外表秀美的火药包,眼底闪动着晶莹的光华。他一把将它抓住,狠狠地握紧,猛地抬头,郑重道:“卑职谨遵公主教诲。”
“宋将军,”小敏泣声道:“你不是答应了皇上要保护公主的么,难道你也要离开吗?”
宋成缓缓起身,凝眸看着秦天云,低沉道:“我相信王爷不会为难公主,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