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要知道,在大禹国,一头青丝是女人最为骄傲的东西,就是她自己,在日常精心的保养下,还未出现过白发。当初她还不信小梅所说的,可这会一看,她着实吓了一跳,把先前想说的话全压了下去。
她扳过洛儿的脸庞,紧张道:“你最近可觉得身体有异样?”
洛儿的心里正在揣测这棘手的内斗事情,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动情地说道:“母后,如果洛儿当年是个男儿身,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我们母女也不会分离十七年之久。洛儿知道母后对我的宠爱胜过天下任何一位母亲,我不求别的,只求从今往后,我会永远陪在母后的身边。可是大禹的百姓都是您的子女啊,如果您对我的宠爱是拿整个大禹的安危作为代价,洛儿承受不起,若是母后执意如此,那么一切后果只能由我来承担,哪怕是我的性命。母后,你可知道,那北秦六王爷一直在暗中挑拨离间,他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大禹内部分裂,洛儿恳求您,收手吧。”
太后的手蓦地停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六王爷?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洛儿眼眸黯然地垂了下来:“母后……”
太后猛地抽回了手,一脸的震惊和痛愤:“难怪你一直为他说话,难怪你一回来就去了御书房,洛儿,难道你要和他一起对付母后?”
“不,我没有!”洛儿急忙解释道。
太后怅然地退后了几步,突然,她的脸变得异常阴冷,喝道:“小玄子,送长公主回宫!”
“母后!您听我说。”洛儿一怔,却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
太后冷冷地转过身:“母后累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殿门轰地一声打开,一道刺目的光如利剑霎时射进了异常森冷的宫殿,小玄子低着头快速地跑了进来,匆匆地看了一眼洛儿,恭敬道:“长公主请。”
洛儿还想说什么,可是太后已经漠然地走向了内殿。她紧紧地握拳,心里是说不出的压抑。
待洛儿离开后,太后隔着那雕花镂空窗,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飘摇,她的眼睛即使在黑暗的政治漩涡中依旧是明亮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变得异常敏感,但是任何一个躲在暗处的阴影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洛儿的背影消失了,她突然觉得心里一空,身体某处微微生疼:“洛儿,母后这是在保护你,你被皇帝拖下水了你知不知道。”
忽然,她的眼中变得异常暴戾,沉声自言自语道:“我绝不容许!皇帝,以前我看错了你,放松了你,可是这次,我绝不会手软!因为,我决不允许你把主意打到洛儿的身上!”
事实果真如楚傲宸所说,秦天云放出了消息,只是令人没有意料的是,他亲自出现了,光明正大地以堂堂北秦六王爷的身份出现在正南宫门口。
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外交使服,使服上绘着一朵朵金色祥云,右胸处是一只展翅猎鹰的图案。北秦人奉鹰为最强者,所以,王爷衣服上的鹰在右侧,而北秦皇帝的鹰是在正中。
他端坐在镶有夜明珠的豪华马车内,马车旁,是十名衣冠严谨的守卫,最前面的守卫手持着北秦的旗帜,旁边的则是手捧御赐通关文册。
一阵秋风拂过,掀起了马车的车帘一角,秦天云举头望着这高大雄伟的大红色宫墙,浓密的眉毛不经意地扬起,就像是被秋风吹起的一般。他的黑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头顶只是束起了一小撮,用代表了他身份的八重云佩冠卡住,邪恶而狂妄不羁的脸庞散发出威慑人心的霸气。
散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被风撩起,随之,他那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狂野,唇边,若有若无地浮起浅笑:“大禹的风,果真不错。”
没有半点预告,当秦天云銮驾进入宫门后,北秦王爷亲自拜见大禹皇帝的消息才像织网般传开,通报的公公几乎是用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去禀告楚傲宸。
楚傲宸听见消息后,眉色一沉,吩咐道:“请至大銮殿。”说完,又补充道:“请太后与长公主一起过来用晚膳。”
原本平静的皇宫仿佛从湖底出现了震荡,而水面,只是才刚刚泛起轻微的波澜。
与此同时,太后已经暗中派出心腹将朝中维后一派的力量聚集了起来,拟了一道密旨,上面主要是详细列举血盟书上留名的官员的腐败事迹,并迅速地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其中的重头,自然是掌握了半数兵权的赵万山。
当赵万山接到这份密旨时,浑身没了力气。这上面列举了当年他私下接受了北秦赠送的厚礼,以及最近与秦天云暗地里见面的罪证,甚至连赵月彤有辱骂某某官员的事情都列举了在内。
他满脸愁容,一肚子匪夷,心想他做事向来谨慎,特别是与秦天云会面这样的大事,这府内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秦天云的身份,这事情怎么就会在太后那落下了把柄。
思前想后,忽然,他推开门,喊道:“去给我把钟明叫来。”
钟明,便是那日带秦天云进府的蓝衫男子,当日,秦天云临走时特意交代赵万山要杀了他,可是赵万山念那钟明追随了自己十几年,向来安安分分地默默做事,从没给他添过什么乱子,所以便没有舍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