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这身打扮,微笑道:“不愧是太傅之女,温婉贤淑。紫依,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
叶紫依欠身道:“谢娘娘厚爱。”说完,余光不经意地瞄了太子一眼。
太子今日穿的是茄紫色宫服,头戴金丝编制的头冠,与平日所见不同的是,今日他敛起了招摇之态,脸上是鲜有的沉稳与庄重,这么一看,她更是觉得他英姿过人。想到这人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不由得脸颊微红,幸好她从小便知道自敛心迹,所以面色上看不出一样,只是当发现那太子并未正色看她一眼时,她的满心欢喜顿时没了温度。
洛儿紧跟其后。
犹如一团淡粉色祥云从高山的背后脱颖而出,漫天的光华全部被她一人比了下去,浮躁的东西全部像鸟儿的羽翼般一下了收拢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
她的脸上是一种漠然的神色,正是这种毫无斗意的漠然,令众人觉得她就像是从冰山中走出的仙子,冷艳逼人。
凤离暗自苦笑,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这样的洛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心里有点酸酸的,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慢着。”意外地,在走上阶梯前,两名御林军将他与她阻断。
“除了秀女,闲杂人等概不可上前。”
洛儿回身道:“他是我的助手,为何不可与我一起上台?”
“这是为了娘娘的旨意,所有秀女必须独立参加比赛,请姑娘立即上台,不要耽误了时辰。”
凤离焦急地看着她,在这种场合下他又不可硬闯,她一个人怎能应付得来,千算万算,居然没有想到会出现了这个岔子。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洛儿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放心,又不是上战场,大不了丢点面子,死不了。”
“洛儿,”凤离紧接道:“那你自己要小心。”
“嗯。”她微微一笑,转身信步走上祭台。
那端,从洛儿出现在祭台下方的一刻开始,身影便被皇后牢牢锁住。
每一个脚步,都像是扣在了皇后的心坎上,她那修长的十指紧紧地抠进了扶手的凹纹里,她还看不到洛儿的脸庞,但是,她像是已经能够听到了她的呼吸声一样,一下一下地是那么平缓而均匀,仿佛就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小婴儿睡在她枕边安然的呼吸。
是她的凤儿吗?是那个离开了她的身体后只得到了她的一个拥抱的凤儿吗?
昨天的交错而过让她失去了一探究竟的机会,她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所以,她才想到了今晚让秀女们入宫的计策,借着验身的机会,自己要亲自验证那个烙印的真伪。
她的上半身绷得笔直,看着那秀丽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着她靠近、再靠近,她的胸口不自觉地出现了起伏,强忍着想起身看个究竟的冲动。
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和所有的审考官们通了气,不管这洛儿表现如何,务必要让她进入最后的比赛。如果验身下来并非她的凤儿倒好办,若真是,她倒有些不甘心将自己骨肉分离了十七年的爱女下嫁给这个毫无半点皇族血脉的假太子!
太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洛儿,余光微微扫了一下皇后的脸色,嘴边扬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蝶洛儿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皇后的指尖微颤,上身前倾,急切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洛儿应声抬头,看着那位说不出是爱是恨的“生母”,四目相对时,她却不由得浑身一颤。
真正的母女,真的会存在某种感应么?可是,她明明是穿越而来的,为何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时,她的内心会产生一种强烈的亲切感?
怪不得凤千度第一眼见到她时便问起了她的出身,原来,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淡淡的细长的眉,漆黑幽深的眸子,甚至是眼角双眼皮的弧度都是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更多的是清冷,而这个女子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恍惚间,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呼之欲出,她急忙低下头,余光看向太子。
太子就像根本没察觉出什么似地笑道:“母后,这次该您出题了。”
皇后收回视线,面带微笑,从身旁公公的手中接过笔,另一名太监立即高举一张白纸在她面前跪下,她玉手一挥,白纸上落下了一个眉飞色舞的“梅”字。
“本宫发现你们二人都佩戴了梅饰,想必是对梅花情有独钟,既然如此,你们二人的题目便是‘梅’,以梅为画,以梅成诗。”
话落,有侍女各自捧上一方白纸,放在了她们身前的画案上。
叶紫依满脸自信,满西陵城谁不知道她是琴棋书画无人能及,单说这梅花,她便画过了不少于百,作诗,更是拈手可得。
她一手拢过袖口,一手以极美的姿态拿起画笔,斜睨着面无表情的洛儿,得意道:“洛儿妹妹,紫依献丑了,还请妹妹多多指教。”
语毕,她手中的画笔如生出了双翼般在雪一般的纸上横飞,刚柔并济,粗细分明,那熟练的笔法,灵活的手腕,一看便是高手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