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怨怒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窗子,只听见那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便没了声,想是那六王爷已经离开。她缓缓挪步道窗前,就在这时,窗子哗地一下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狐狸般邪魅的脸庞,带着坏坏的笑轻柔道:“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心疼死我了。”
洛儿一脸黯黑,单手撑住窗沿腾地跃了进去,扯下面纱道:“你早知我会来是不是?三味散的解药呢?”
太子一脸无辜:“洛儿,你把我们六王爷的谈话都听了个够,看在我没有揭发你的份上,你也应该先感谢我一下吧。”
“感谢?哼!如果你把好端端的清遥还给我,或许我会对你心存感激,可是,没有想到我所认识的太子殿下原来是一个卑鄙龌龊之人。至于你和六王爷之间有什么交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就算我把解药给你,你救了清遥,可是,你能不顾及落霞山庄的声誉么?”太子关上窗,正色道:“洛儿,为什么母后会选择了你?”
洛儿指尖一颤,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太子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以不说,但是我要告诉你,母后已经告诫过凤庄主,若明天你不出现在百花祭上,那她会判凤庄主窝藏刺客图谋不轨之罪,这些,难道凤庄主没有告诉你么?”
“什么?”洛儿眼角猛地一跳:“她真这么说?”
“你若是不信,大可回去问问凤庄主。母后想做什么事,是绝对不留余力的。”
太子挑了挑灯花,烛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照得他的脸庞如春桃般俊美,嘴角边荡起柔波般的涟漪。她看着他的双眼,仿佛觉得,自己应该是从这一刻开始,才算真正认识了大禹国的太子。
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犹疑似的,太子苦笑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要把自己伪装得如登徒子一般胸无大志是不是。”
洛儿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想起凤千度口中所描述的她的生母——皇后,这一切似乎都不难解释了。
所谓高处不胜寒,各种各样的宫斗和权变她也看了不少,为了权力,手足相残、父子反面的案例在历史上捻手即来,更何况,太子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所以,皇后想夺权的话,定不会对太子手下留情。他这么委屈自己,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他还不知道,他只是他所谓的母亲用以换取皇后头衔的一件交易品。
想到这,她突然为他感到悲哀,为蝶洛儿悲哀,也为自己感到悲哀。于是,原本凌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了下来。
太子继续说道:“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所以自小受尽宠爱,也不用担心会出现手足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终想要抢夺属于我的东西的,却是我的母亲。”
“自从我的父王病卧在床那一刻起,她便开始插手朝中大小政事,论能力,她并不比父王差。那时候,我年纪尚幼,对权力只是一个肤浅的概念,甚至天真地以为,有母后替我分担这些烦心的事情,我不要这个皇位也罢。可是,自古后宫不得干涉朝政是铁定的规矩。尽管母后政绩显赫,满朝文武百官还是无法接受她每天与我面对面地坐在龙椅两侧,于是,便发生了大禹史上最为轰动的血书联盟事件。那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被母后血腥地镇压了下去。从那时起,我忽然发现,我有些害怕那个每日里穿着华丽的凤冠凤袍坐在朝廷之上的女子,我都忘了,我的母亲从何时起已经不再唤我为宸儿,而是变成了冷冰冰的太子,甚至那双我最为熟悉的眸子里,也不再有温柔的波澜,而是深藏了狠狠的敌意。我想,可能正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着手策划一场完美的政变。”
火光一跳,发出了轻微的“荜拨”声,打断了太子的话,将他从那遥远的回忆中拉扯了回来。
她注意到了,当他在陈述这些令他心痛的回忆时,他的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恨意,而是深深的惋叹。
“所以,你便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让皇后认为你是一个无用之人,以此让她来放松对你的戒备是不是?”
太子眸子一转,哈哈道:“洛儿真是聪明。”
他的笑反而让她感到一阵酸楚:“可是,你也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不是吗?你也是从伪装的那一刻开始,决定要与你的母亲为敌了是不是?”
“就算我不想,我的身份也容不得我不采取行动。”太子的眼神闪烁,突然话锋一转,谄笑道:“好像我对你说的有些多了。”
洛儿冷哼一声:“是你自愿说的,我可没有逼你。现在,你该把解药给我了吧。”
他眉梢一扬:“给了你,百花祭你就不会来了,我岂不是吃了大亏?我还指望你帮我摆平那两个女人呢。”
洛儿双眸一瞪:“想得美!不给?就休怪我不客气!”
话落,她的身子如穿花蝴蝶般转到了太子的右侧,可是太子的身形竟是和她一样敏捷,跟着转了过来。
按照眼前的状况,她选择了速战速决,绝不给对方缓和之机会,只见她一个灵蛇出洞,身子柔若无骨般从他的腋下钻出,剑柄直扣他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