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丝毫不为所动。
实际上,她心里却是在思量。凤千度为何要说她是他的义女,并且是在还没有征得她意见的情况下?她如今的身份,和他凤千度的身份,怎么都扯不到一个级别上去,甚至可以被归纳为一个“妖道”,一个正道。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转变?
想到这,她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凤千度,却发现,凤千度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旁若无事,他的眼中,隐藏着深深的不安。
他也在想心事!
惊觉到她锐利的目光,凤千度急忙收回神,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说你是我的义女?”
“是。”她干脆道:“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亲自陪我来,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对你的声誉有很大的影响。”
“你不是说你已经失忆了么?既然蝶宫也已经不复存在,你为何不放下蝶宫、脱离蝶宫?只要你愿意,我会向整个武林宣布收你做义女。”
她微微一怔,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狡色,但是她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别过目光,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脸上异常坚决。
“只要一天不手刃莫颜,我就永远要背负着这个仇恨。庄主的好意洛儿心领了,可是洛儿无法脱离蝶宫,也不能脱离蝶宫,我不可以做背信弃义的事情。”
“背信弃义?”凤千度竖了竖眉:“什么是信?什么是义?若不能辨明是非,你守着信义二字又能如何?蝶宫虽没有危害武林,却是淫色不堪,腐败至极!洛儿,我实在是不忍你这样一个清白女子沦落到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我看得出,你本质清高,洁身自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心里微微一颤,再回头时,发现他的眼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种淡淡的悔恨,还有……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居然能够从他眼里感受到一种朦胧的关爱。
可是这话却是真的说进了她的心里,平心而论,她自己也不能接受那种一妻多夫的生活,看着迷情蝶的一言一行,她都深深地恨自己为什么偏偏附魂到了蝶洛儿的身上。庆幸的是,蝶洛儿如他所说的那样,洁身自好,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凤千度并没有着急她的答话,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轻易地就答应他,而且,他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将她的身世说出来。
“驭——”一声清叱,马车缓缓停下,已是到了太子府。
“殿下!殿下!来了来了!”
一名小厮欢快地踏着花影一路跑来,满脸兴奋的神采。
太子背对着房门,正埋头作画。
自从发现了宫里的画师能把洛儿和清遥两个人画得栩栩如生时,他突然转性了一般,这一天就一直拉着叶文修窝在房间里钻研起画画。
那小厮跑来的时候,太子正精神抖擞地落下最后一笔,得意洋洋地提了起来放在叶文修的眼前,然后只听得叶文修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好个小鸡啄米图!”
“什么小鸡!这是凤凰!是凤凰!”太子指着画上那黑乎乎的一团,愤愤不平道:“这只是一只刚刚展翅的凤凰!本太子天资聪慧,一般人哪会看得出本太子笔下的含义。哎,对你讲真是对牛弹琴!”
“那也是一只插了凤毛的鸡!”叶文修捂住肚子,扬着眉,戏谑道:“果然是经典之作!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我建议你把这画贴你的房门前,皇后娘娘来了一看,保管立马回头,气得都不想进你的屋子,你就可以躲在里面放心地为所欲为。”
“叶文修!”太子大吼一声,放下画,操起还沾着墨汁的笔便往叶文修的脸上画去:“我让你嘲笑本太子!”
“殿下殿下!”小厮跑到了门口,见屋内两人打闹成了一片,大吃一惊,待看清是叶文修时,才放心地眉飞色舞地压低声音道:“洛儿姑娘来了。”
太子闻言,心情立即转为大好,扔下了狼毫笔,二话不说,拉着叶文修便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请洛儿姑娘去倚月阁,本太子马上就过去!哎等等,我得换件衣服……”
兴高采烈的声音哗地一下被横吹过来的风卷走,消失在书房门前姹紫嫣红的花丛中。那张刚刚完工的“展翅凤凰”图被秋风掀起了大半,丢在画上的笔咕噜噜地滚了下去,顺带在那只“凤凰”的羽翼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弧痕,乍一看,竟像是凭空多出的一道彩虹,如此一来,那萎靡不振的“凤凰”倒还真有点展翅的样子了。
倚月阁
一道溪流哗哗地从小桥下流过,将溪底的鹅卵石磨得光滑闪亮,阳光一照,折射出一块块瑰丽的色彩,映在水底,煞是好看。
这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却有数百种的鲜花,满园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随行的小公公俨然是将洛儿当成了贵宾,一路上点头哈腰地嘘寒问暖,唠唠叨叨,大部分都是在说太子怎么怎么好,说这太子爱花、惜花,只要是这世间有的品种,在他的太子府绝对能找到,但是唯独少了一朵会动会笑的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人花。
说到这,小公公试着稍稍扬起头,偷睨了一下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