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艾欧尼亚，艾泽比斯】
泽洛斯向来不喜欢这座城市。
他出身在东境的帕索米亚，三年前入了艾欧尼亚的军队，驻守在玛德格尔，这是北方的城市。和他一起守护北境的是多罗普斯，一个典型的北方人。不但身材高大，而且嗓门了得，大家都叫他“巨象多罗”。比起南方的艾泽比斯，北境的气温低冷，迈尔斯地区常年积雪。多罗普斯为人憨厚，泽洛斯喜欢与他相处。而北境的士兵也骨骼强健，声音洪亮。泽洛斯与他们在簌簌的白雪里操练，周围只有高远的城墙，再远端就是玛德海峡了。那里人迹罕至，是一个没多少人的城镇。
相反的是艾泽比斯，这是艾欧尼亚最南的城市。气候炎热，在夏天时甚至能将人烤焦。哪怕是深秋了，但空气里满是盛夏的味道。伴随是夏日嫣红的葡萄酒，以及各大酒馆都酿造的粘稠陶酒。所有的艾泽比斯男人都脱光了畅怀大喝，是这里最常有的事。南方城镇人口密集，靠近蓝焰岛，也是艾欧尼亚最大的海港。街道上来自瓦洛兰的人川流不息，叫嚷声此起彼伏。这是属于帕加洛斯的城镇，所有的人口都隶属他管辖。
“他更应该去玛德格尔，”泽洛斯望着热闹的街道，“他更应该见识北方人的铮铮傲骨。”
他们两个走在最有名的圣托里尼街区，这是贸易最繁盛的地方，抬头就见到艾泽比斯港口。帕加洛斯停在一间店铺前，他看中了一条由几种金属镶成的项链，有黑曜石、蓝宝石、还有硕大的红宝石。它安静的躺在红绒盒子里，上方摆了两根洁白的羽毛。
“艾瑞莉娅会喜欢吗，”帕加洛斯拿起来，细心感受项链的冰凉。“造工很精致，连棱角的地方都打磨的很好。它好像注入了法力，浑身都透发黄色的光泽。”
他又看中了一瓶来自蓝焰岛的香水，轻轻摇晃后往半空喷洒，“是茉莉的香气，”他说，“要说起香水的话，果然是蓝焰岛的才是最好，其次就是德玛西亚。”
泽洛斯面无表情的拉走了帕加洛斯。他实在忍受不了女人的味道。他常年都在北境，那里只会有白雪的气息，以及皮革、牦牛的味道。他不喜欢蓝焰岛的东西，那些都是惑人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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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一家酒馆，叫了两罐陶酒。侍应很快就端来了，放在两人的桌前。
“你有多久没来艾泽比斯了。”帕加洛斯说。
“我不喜欢这里，”泽洛斯灌了一大口酒，吧唧嘴巴说，“来几次都一样，这个地方太热了。”
“看来你还是很中意玛德格尔，”帕加洛斯微笑说，“那里有什么好，我去过一次，刚出营帐就冷的要掉皮了。你看，”他挽起衣袖，前臂有一小块淡红的伤疤，“这是冻疮，就在玛德格尔留下的。”
“你怎么就不说艾泽比斯热死人呢，”泽洛斯说，“我和你还是合不来。”
“相反呢，我觉得还是和你最合得来，”帕加洛斯灌了口酒，微笑说，“只有宝剑找到剑鞘，骑士才能披荆斩棘。”
“我不喜欢你的比喻，”泽洛斯说，“而且刚才你的退场太快了。”
泽洛斯很明白。在刚才旌旗摇动的普雷希典，帕加洛斯不可能那么快就退下。泽洛斯很清楚他的能耐，艾瑞莉娅才换了两把剑。如果帕加洛斯提起干劲，他的妹妹至少要换手五把剑。哪怕这样，也不见得能将帕加洛斯的黒木剑给打下来。
“里托大人的女儿，谁都会拥戴。我只是遵从了民意。”帕加洛斯耸耸肩。
“你还是这样，溃败的太彻底了。”泽洛斯说，“四年以来都这样？”
“你瞧，约德尔人，”帕加洛斯努努嘴，很显然他不想再与泽洛斯争执了。“在那里。”
泽洛斯朝左边望去，真的见到两个约德尔人。那是身材短小的精灵，不过3尺高。承蒙神明眷顾，他们都深居在瓦洛兰的内陆，最东部的班德尔城。那是被黑貂山脉围绕的城邦，平日里可没多少机会见到。
“我去过那个地方，班德尔城，”帕加洛斯说，“我还能想起他们酿造的蜂蜜酒。有机会可以带你去一趟。”
泽洛斯握紧黑色的陶壶，透明清澈的酒浆散发粘稠的香气，好比是五月的梅雨，闻起来黏黏的，不过香的透入肺腑，让人简直不能停杯。这是艾泽比斯才有的，许多外邦人也慕名前来贸易。泽洛斯很喜欢陶酒，他在玛德格尔的时候总会开怀畅饮。不过帕加洛斯却喜欢红酒，还有甘中带甜的蜜酒。
“时代变了，泽洛斯。”帕加洛斯托着下巴望着窗棂。外面是喧嚷的呼喊声。
泽洛斯有些奇怪。他很久没见帕加洛斯了，三年来都在北境戍守。而帕加洛斯则去了南方的希典里亚，还有沿海的艾泽比斯。他需承认，艾欧尼亚的北境向来安宁。寒风冷冽，一眼望去都是白皑皑的雪地。再北端就是冰封的海峡了。那里不比艾泽比斯，他知道这座城镇贸易昌盛，混入其中的异邦人最让人头疼。尤其是诺克萨斯和蓝焰岛的人。他们总会闹事，这是他听帕加洛斯说的。
“比起以前，艾泽比斯更热闹了。”
泽洛斯曾听过父亲讲起瓦洛兰的故事。也提到了诺克萨斯，还有蓝焰岛。腾兽黑城是位居瓦洛兰东部的城邦，内城阴森森的，沉重的黑铜城门常年关闭。诺克萨斯人的暴脾气不但瓦洛兰闻名，就连艾欧尼亚的人也一清二楚。至于那个蓝焰岛，满是臭名昭著的海盗，就在艾欧尼亚的下方岛屿。从艾泽比斯的海港望去，风和日丽的时候，还能隐约见到黑色的骷髅旗。
“你要戍守这个地方，比起其他城镇会更劳心。”
泽洛斯讨厌帕加洛斯的散漫。不过副军队长的品格正直，他从心里尊敬。
“我一般会在希典里亚，南之首都，永昼之城。”帕加洛斯说，“偶尔会来艾泽比斯。不过这个地方总令我头疼。奥托夫还年轻，我不能完全托付他。”
奥托夫还年轻？那你呢？帕加洛斯？泽洛斯心里感到好笑。忽然窗外喧哗四起，他循声望去时，才见到圣托尼里的街道里，有几个喝醉的蓝焰岛人在闹事。他们像豪猪在嗥叫，还打伤了两个艾欧尼亚人。不过很快就被抓住了，扣上刚制的镣铐。
“时代在变了，艾欧尼亚也开始不再安宁，”泽洛斯怔声说，“到底还会有什么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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