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那副谈及偶像时一脸激动的样子，说：“林姑娘可听过‘乱世双杰’之说？”
我点头：“自然是听过的，那是讲玄羽和郁青城的，却又与端木叶非何干？”
“不错，乱世双杰的确是指玄羽和郁将军。”他微微一笑，说，“林姑娘是楚国人，又兼与玄羽素有过节，自然知晓玄羽的才能。而郁将军能与玄羽齐名，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我却认为，在当今之世，论及‘乱世双杰’，却是极不合理，只因此世不止双杰，而是三杰！”
“你是说，这个称号，应该论为‘乱世三杰’，而端木叶非，就是其中之一？”我扬眉问着，心里却在想着他怎么也会有着和玄羽一般的感慨。
他点点头：“不错，只因太子身份特殊，才没有被世人算入其中。只不过在我心中，我毕竟还是比较偏向郁将军多一些。太子虽才能出世，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还是比较崇敬一个冲锋陷阵，救国家于水火之中的大将，郁将军舍身守护恒城，令大昭的门户不致被玄羽之军攻破，正是我辈之人最敬爱之人！”
他脸上的光辉更加逼人，显然已经将郁青城视为他“毕生的偶像，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了。难道我的猜测真的错了？我稍稍有点失望地挪开视线，却仍是不死心地说出一句话来：“依我看来，那乱世三杰，也未必能及得过你。你有着如此才能，若昭国不重用你，那才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吧？而玄羽会派人来杀你，恐怕也是与你身份有关，是么？”
这已是我的孤注一掷之举，我才不相信，我话都说到这等份上来了，他都不会露出丝毫破绽来。可是却只见他不慌不忙，只是朝我轻笑一声，说：“传闻此处乃是昔年楚帝与容妃初初见面之地，今日一见果然风景如画。只是不止对于眼前之景，林姑娘可曾感到有些许熟悉之感？”
他虽然在笑着，可是在他的笑中，却似乎含着让人心惊的锋芒。我心里一震，表面却不露一丝破绽，只是也轻笑着说：“原来此处竟是楚帝与叶颜初次见面之地，如此英雄红颜的传说，当真让我不由心生景仰之心。只是不知程大哥为何会问我会不会对此地觉得熟悉，难道程大哥你也很希望，我也能够遇着并成就这样一段传奇么？”
说着，我含笑望着他，笑中含着些许笑谑，其中含意，他自然不会不懂。果然，只见他眼神闪了闪，然后便也是一笑：“原先我们只是谈曲，现在却衍生出了如此多问题，真是好生不妥！”
“是啊。”我含笑点头，“的确好生不妥。那我们现在，便又重新谈曲，如何？”
“一切但听林姑娘之言！”他也一笑，执起手中箫对我说，“那便请林姑娘先奏一曲吧。”
“好！”我也不推辞，一曲激越的曲子便从我指尖逸出。刚听着这首曲子，他便微微一笑，也将自己的箫放在唇边吹奏，与我奏出的乐曲交相辉映。我心里虽也诧异，但却知他对于音乐的造诣如此深，不管我奏的曲子是否是这个世间的人闻所未闻的，他也一样能吹奏，所以便也没露出多少惊奇。一曲罢后，他不由轻叹一声：“这首《出征曲》，林姑娘当真奏得极妙！”
听得他这般说，我不由恍然：“哦，我倒真的忘了，这首曲子是你们昭国的出征曲，原本我还纳闷你怎么也会呢。”
他淡淡一笑，说：“每次出征之前，我们大昭的军队都会唱这首曲子来鼓舞士气，我以前也是曾见过这种场面的，可惜却从来没有亲历过，当真是一件遗憾之极的事情。”
“你从未亲历过这种场面？”我望了他一眼，见他面露惋惜之色，便也轻笑一声，说，“不过你没亲历过也不要紧，因为我也没有亲历过啊，不过你比我要幸运得多，我是女子，终是没有机会，但你就不同了。”
“不，我也是永远没有机会的！”他微微摇头，唇边一抹苦笑，“就算我学艺再瑟怀念，武功再高，我也是没有机会加入军中。可是却无人知晓，我心中，对军队生活究竟有多向往。”
听得他这话，我心里一震，不由又转头去看他，看见他苦涩的笑容，只觉得心里思绪纷乱，不由皱起了眉头。以他的才能，并且以他想报效国家的心情，若要加入军队，要出人头地必定容易得很。而他此刻却说他不能加入军旅，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忽然想起萧陵说过的话，程衡是与大昭皇族有关之人，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合乎情理。
但是这样一来，未免又有太多的问题说不通。那么，是不是有人曾骗了我？是玄羽，是萧陵，还是眼前的程衡？
抑或，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以至于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我又朝他望去，虽然曾经便见过他很多遍，我却似乎从没有将他看透过。从他的风姿来看，也许我的猜测真的正确，但谁又知晓，天下所有的传闻，其真实程度，究竟又有几分。
见他仍然无限嗟叹的样子，我不由笑道：“投身军旅又有什么好？若每个人都似你这般想，那么这个乱世便永远不得安宁。须知以杀止杀只是最低层的战术，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上乘的兵法。你有着如此出众的能力，若真有心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不投身军中也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