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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惑

那青年虽这样想着骂着,但到底还怕死。他再一次回头看看身后,再次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往申家庄的方向跑去。

夏云轩二人骑着马,很快就到了申家庄。此时申家庄庄门外,一路过来,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各个小村落的村民,熙熙攘攘,吵杂非常。那些村民之前受了申兰嫣安置,认得申兰嫣,心里也对她颇为感激。他们一见她回来,立即热情地围上去向她打招呼。

“兰嫣姑娘!”

“兰嫣姑娘好!”

“你回来啦,兰嫣姑娘!”

……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她身后的夏云轩时,不禁微微一怔。一个个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个年轻人是谁?竟然与她共乘一骑,如此亲密。他到底是申兰嫣的弟弟?还是她的情人?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申如松也在庄外,正与那些小村子的村长族老等人,远远地围坐在一起,商议着应付恶魇的各种对策。

听到那些村民与呼喊申兰嫣的名字,他本能地回头,往声音传来的那边方向望去。当夏申二人同乘一骑情景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深处,竟然生出了一种嫉恨之色。尤其是他那一张粗犷的脸,更是阴沉无比,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看起来极为吓人。

他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朝着那些村长族老们拱拱手,朗声说道:“请诸位继续商议,尽快想个对策。申某还有事,实在不好意思,暂且失陪了。”说完之后,又向众人一抱拳,离开了座位,径直往庄门方向走过去。

那些村长族老们见到此景,面面相觑,半天摸不着脑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吁——”

到了庄门口,申兰嫣一勒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夏云轩率先翻身下马。他的人落到了地上,立即环顾四周,之后才抬头望望庄门上方的牌匾,最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昨天他才被申家庄的人蛮横地驱赶出去,没想到时隔一日,又回到了这里来了,真是世事难料。

申兰嫣也从马上下来,她牵着马,用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云轩,我们进去吧。”

“嗯,好。”夏云轩点头应道,跟她肩并肩正要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把低沉粗豪的声音:“兰嫣,你将云轩大师请回来了,为何不通知我一声,让我也好作安排,这样做可是怠慢了贵客,有失礼数。”

夏云轩回头一看,只见说话者是一个虬须大汉,对方身材高大壮硕,孔武有力,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是个高手。他虽来过申家庄一次,但从没见过申如松,所以并不知道眼前是何人。听得对方称呼自己,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当下只得把视线转向申兰嫣,目光中尽是询问之意。

申兰嫣一脸惊讶,说道:“松叔?是你?对不起,兰嫣不知道你就在外面。故此一时之间,还未来得及向您禀报。”

这时,她感受到夏云轩的目光,顿了一下,又向夏云轩介绍道:“云轩,松叔正是我们申家庄的庄主。”

原来他就是申如松!申家庄的庄主,人们所说十里八乡的聚气前期第一高手。当然,也是那个下令给申豹,让申豹将他驱赶出申家庄的人。

不过,夏云轩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也没有因此而记恨对方。他向申如松一抱拳,大大方方地说道:“原来是申庄主啊,大师不敢当,云轩见过庄主。”

申如松抱拳回了一礼,说道:“云轩大师客气了,昨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海涵。”

夏云轩见他坦然向自己道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庄主言重了。倒是云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事已至此,我们就不必再提了。”申如松摆摆手,又对申兰嫣说道,“兰嫣,云轩大师是贵客,不可怠慢了。不过,由于目前庄里安置人数较多,房间不足。你就安排大师住在你的那个房间吧。”

“我的房间?”听完之后,申兰嫣愣了一下,她看了夏云轩一眼,忍不住说道:“可是,那个房间……”

未等她把话说完,立即被申如松打断,说道:“至于你嘛,我看这样吧,到虎儿那个房间睡,刚好住在小狼的隔壁。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既然你与云轩大师相熟,他的饭食方面还是你亲自安排一下好了。哦,对了,晚上希望你早点就过来,顺便看看小狼。那孩子一整天没说话,我有点担心。就这样好了,我还有事,你替我好好招待云轩大师,千万别怠慢了。”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申兰嫣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夏云轩皱起眉头,他这一次来,是准备专程对付恶魇的。可是,申如松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关于恶魇的事情,好像依旧相信他,也没有让他参与对付恶魇的打算。那么,自己这一次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旁边的申兰嫣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犹豫了一阵子,开口道:“云轩,你是不是觉得庄主他不相信你,自己白来了一趟?”

夏云轩没有出声,表示默认了她的说法。

这时,申兰嫣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夏云轩疑惑地望着她,最终叹了口气,说道:“申姑娘,有话你直说好了,这不像你的作风。”

申兰嫣低下头,沉默了半响,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下去,说道:“那好吧。”

“嗯。”夏云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跟你说过,虎哥,他死了。”申兰嫣抬起头,眸子里吟着泪水,迎上他的目光,继续说道,“就在我的房间。那晚,估计是恶魇跟随你的气息,再次来到隔壁房间。而虎哥刚好来找我,而我恰好不在,双方正好撞上,为它所杀。庄主安排你去我的房间,是希望那恶魇再次找上来的时候,你能对付它,最好能杀了它,替虎哥报仇。”

“原来如此,这样很好啊,你为什么还要吞吞吐吐,想隐瞒我?”听了之后,夏云轩随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申兰嫣认真地说道:“我怕你怪我们自私冷漠,将你一个人置于危险的境地,毕竟我们都知道恶魇的可怕与强大。万一你不敌它,最终只会送掉自己的性命。本来是我求你帮忙的,如今却又对你有所隐瞒,实在对不起。”

“呵呵”听完之后,夏云轩笑了。他忽然觉得如今的申兰嫣很可爱。她想太多了。

然而,他这么一笑,申兰嫣却是脸色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以为他生气了,怒极而笑。

夏云轩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一痛,怜意大生,忍不住一手将她搂入怀中。然而,这么一个动作,却是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远处的申如松正好往这边看来,见到他们俩这样,一张脸更是彻底黑下来,如同锅底一般。他那一双眼睛中尽是熊熊的怒火,根本就难以掩饰!咔擦一声,椅子的扶手被他生生抓断,在手心里握作木碎。

被夏云轩这么一搂,申兰嫣一下子懵了。半响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夏云轩,俏脸通红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拉起马就走进庄子内。而被她推开的夏云轩,则像木头似的呆立原地,一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都没回过神来。

“我刚才没眼花吧?那小子真的搂了兰嫣姑娘?”

“废话,他不是一直都搂着人家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倒也是,起初我以为他是她的弟弟呢。”

“咳,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换我就好了,唉……”

人们议论纷纷,对着夏云轩指指点点,各种羡慕嫉妒恨。

人们的话语终于将夏云轩惊醒,他看着自己刚才搂住申兰嫣的手掌,感觉做梦一般。然而,他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庄主内走去。夏云轩并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阴冷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他,直至他的身影消失。

不久之后,天黑了下来,申家庄的所有人全都绷紧了神经,一个个手执兵器,如临大敌地望着漆黑的远方。

可惜,今夜没有血月,没有迷雾,也没有干尸,更没有恶魇。一切正常,平静无比,让人难以置信。

一更。

二更。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申兰嫣坐在自己的床上,抚摸着一个古朴的剑鞘,思潮起伏,难以入眠。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恶魇,另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人,夏云轩。

剑鞘是空的,里面的剑还在夏云轩的木屋里。对付恶魇,凭她即使有剑在,大概也没有用吧。丢了剑,或者很糟糕,可有件事比它更糟糕。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要丢了。这是她从没想过的事情。

她能拿回自己的剑,但是,心呢?

那人之前如此冒犯她,她居然就这么跑了?跑了?她的确羞恼却没怎么生气。自己居然没生气?换做别人,像申如松,她早就与之大打出手了。他又是怎样的态度?他在干什么?他是怎样的人?申兰嫣只觉得心里很乱,很乱,很乱,完全没有了头绪。

原先申兰嫣的房间,此时并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夏云轩也没有睡,他盘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沉吟不语。如今他的眼神很好,视夜如昼,却是怎么也看不透自己身上的重重迷雾。

谁引导了他的穿越,又是谁布下了惊天的棋局,还有谁抱着怎么样目的?听邝俊的说话,邝俊本应是主角,却是因他而半途夭折了。他现在算什么?另一个主角,还是一个意外的因素,一个死人中的活人?

眼前,他还有许多疑问。那就是他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一个黑暗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另外,他的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除了唯一确定的邪力,是否还有别的什么?

一朵幽蓝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升起,将整个房间染了一层浅浅蓝色,他凝视着它,如同看见自己缥缈而诡谲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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