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玲听到何晓阳的喊声，脚步微顿，轻轻蹙起秀眉，显然对于何晓阳，她很是伤脑筋。
我回头看去，只见何晓月搀扶着何晓阳的臂膀，而何晓阳似乎醉得不轻，身子东倒西歪、左右摇晃，站都站不稳。
我心中暗自纳闷，按理说醉成这个样子视线应该是模糊的，他怎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就认出周静玲了呢？
后来有人告诉我，当爱达到某一种程度的时候，辨识对方不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去感应。
“静玲，静玲。”何晓阳不停的念着周静玲的名字，何晓月扶着他，眼神冷冷的看着周静玲的背，对他说：“那不是她，你眼花看错了。”
“你骗我。”何晓阳看着何晓月，裂开嘴嘿嘿的笑，“那明明就是她，我是不会看错的。”
我在心里叹气，转过头对周静玲说：“我们快走吧。”
周静玲点头嗯了一声，我们快步走出了KTV。
“静玲，你别走啊！”何晓阳的声音柔软且哀伤，我不由得很是同情他。
我们走到马路边，本想直接穿过马路而去，但却正值红灯，车流阻挡了我们前进的路。
终于亮起了绿灯，我和周静玲忙穿过了马路。走不多远，又听到了何晓阳在叫周静玲的名字。
周静玲充耳不闻，当做没有听见。我却忍不住好奇的回过了头去，只见何晓月扶着何晓阳站在马路边，何晓阳眼神迷醉的看着我们这边。
我正准备转过头，却突然看到何晓阳挣开了何晓月的搀扶，猛地冲到了马路上去。
那时绿灯已过，车辆正在穿行。
“哥！”何晓月尖叫，紧接着急促而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惊，失声叫道：“坏了！”当下顾不得周静玲，忙转身跑了回去。
交通被迫阻断，马路中央，何晓月抱着混身是血的何晓阳，不知所措的泣不成声。
而撞到何晓阳的那辆车，却早已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逃之夭夭了。
我跑到他们身边，看到何晓阳面无血色，双眼微闭，不知是死是活。
何晓月只是重复的哭叫着：“哥，你不能死。哥，你不能死！”
我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蹲下身去说：“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何晓月仿佛梦中惊醒，连连点头说：“对对对，送去医院，哥，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我将何晓阳的一只手横搭在肩上，轻轻的将他抱了起来。他突然回光返照般的睁开了眼睛，偏过头定定的看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看见周静玲呆呆的站在马路边，脸色苍白，嘴唇紧紧闭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何晓阳张开嘴想说什么，鲜血却从口中汹涌而出，沾了我满身，衣服和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浓浓的血腥味让我感觉一阵眩晕，极度想吐。
我从何晓阳口型推断出他是想叫周静玲的名字。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当时是怎么到的医院，只记得何晓月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哥，我求求你，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
她哭得我心都碎了，想起当初程遥出事儿的时候，我也在心里不停的那样念着。想着想着，忍不住就掉下了泪来。
我们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我搂住何晓月的肩膀，将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
她哭着问我：“苏晓，我哥会没事儿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嗯，他会没事儿的。”
她自己也肯定的点点头，说：“对！他一定会没事的，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没告诉他呢，他不会有事儿的！”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很重要的事儿指的是什么。其实我有很多疑问想不通，但现在却不是我解决疑惑的时候，所以只能沉默不语。
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但医生说：“病人还在昏迷当中，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他还不能醒来，他也许就再也醒不来了。”
何晓月声音颤抖的问：“你是说他会死吗？”
医生摇摇头，轻叹说：“不，他可能会植物人！”
何晓月嘴唇抖颤着，呆呆的望着医生说不出话来。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说：“别太担心，医生只是说可能，他也可能会醒来。”
何晓月急切的抓住我的手，追问说：“他一定会醒来的，是吗？”
我想说：“是的，他一定会醒来的。”但我最终选择了沉默。
何晓月等不到我的回答，神色黯然的放开了我的手，低下了头去。
过了半晌，她突然抬起头来，着急的问我：“周静玲呢？周静玲在哪里？”
我一怔，先不说我也不知道周静玲在哪里，即使知道我也不能告诉她。
此时此刻，她心里一定恨极了周静玲，肯定有和周静玲拼命的冲动。即使在我看来，何晓阳的事儿周静玲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但她却肯定不会这样认为，她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在周静玲的身上。
我轻言细语的劝她：“你别激动，你哥出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她愣了一下，忙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找她麻烦，我只是想让她来唤醒我哥。在这个世界人，能让我哥醒来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只要我哥能够醒来，我可以不怪她，我可以原谅她。”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她的脸问。
她着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和你说假话吗？我只想要我哥醒来，哪怕要我用命去换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