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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逃

[暮色]

月夜无尽的笼罩大地,时而有零星的白光闪烁,却看不到那一轮圆月。

深山间,有一处大宅亮着温黄的微光。

穆府大院有个规矩:凡每日三餐,不分主仆,同桌共餐。这是穆姒百般“纠缠”好不容易才从穆大老爷那里赢来的规矩。所以,除了穆老爷带人外出谈商,人都是很齐的。但今天就是个例外。

除了穆大老爷和李管家,谁都不知道穆瑶瑶怎么没来用膳。

“爹爹,姐姐呢?”

“呵呵,姒儿乖!瑶儿身体不太舒服,大夫说是昨夜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是,一会儿爹让李管家给瑶儿送些补药过去,咱们先吃。来!姒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青菜豆腐,你多吃点!”看着眼前的小女儿,穆赫心里很难过。长久以来,他都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他这样一直偏爱着穆姒这个女儿,而冷落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报恩和好友的临终嘱托,这样做,对吗?

“爹爹,还是我去送吧!我回来到现在都没看到姐姐,我想她了!”

“姒儿乖!听话,等姐姐好了,天天陪你玩,现在姐姐生病了,你去了不好!”

“真的吗?那姐姐好了。要天天和我在一起,爹爹你不许反悔!”

“嗯,呵呵!”这一颦一笑都与记忆中的人儿那么相似,就连那颗纯真善良的心也不差一丝一毫。有那么一刻,穆赫希望她就是她,然后他可以抛弃所有,只为了与她相守一生。

“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一声慌乱无序的惊叫把穆赫的思绪拉回来现实,也让饭桌上的人紧张起来。

“怎么了?是什么人闯了进来?”穆赫忽的勃然大怒,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那个慌乱的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看来是真的出了大事。“是一个自称是中渚应家的大少爷带着随从闯了进来,说是要见未来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随后就来!”穆赫强压着怒气,不露声色的靠了过去,在下人的耳边而与了一句“想办法挡住他,别让他进来!”

“喜岚,你先去招呼一下客人!”穆赫一声令下,一个稍胖的中年女子应声而去。喜岚虽是这个家里的奶娘,但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是穆赫身边的一个心腹。只要是穆赫的嘱咐,她没有办不下来的事。

“无惜,你带姒儿回房休息,没有我亲自叫的门,不要开!”

穆赫对无惜伸出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无惜的肩上,眼里满是肯定,交代了那么多,就怕有个万一,应家手段毒辣,最后还是没能保住穆姒。无惜就是最后也是最合适保护她的人。

“是!老爷!无惜一定会保护好二小姐的!”无惜的命,是二小姐救回来的;能延续到今天,也有着穆老爷的养育之恩,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

“好你个老东西!我娶你女儿是你八辈子都难修来的福气,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有如传闻中一般凶恶霸道的中渚应家的应天宝应大少爷狠狠地说。

“少爷少爷!请息怒,不要伤了身体,让老奴来跟穆老爷好好说说。”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妇女站出来平息了应天宝的怒气,正是应天宝的奶娘。

“穆老爷好,老奴是应少爷的奶娘,久闻穆老爷英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应家能与穆府结亲,实属两家的福气!民间传言穆家二小姐乃天仙下凡,能与穆二小姐结缘,少爷喜不自胜!少爷此行一是想先一睹穆二小姐的芳容,二是不能怠慢了对此姻缘的诚意而亲自上门下聘提亲,还请穆老爷成全少爷的一番心意。”奶娘和声和气的说道。

“奶娘,应大少爷的心意鄙人就代小女收下了。实在是昨天夜里我们连夜从外商赶回来,小女偶感风寒,大夫交代要好好休息,这刚喝药睡下不久,老夫不忍心打扰。眼下这婚期将至,就让小女安生修养,你们也请先回去吧,如何?”

“哎呦哟!这怎么就生病了呢?穆老爷,您看这穆小姐假以时日就是我们应家的大少夫人了,就让我们在这住个三五天,一来我和少爷也好照顾照顾大少夫人,而来我们还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讨这婚礼的细节。这天色也晚了,您不会不答应吧?”

看着应天宝的奶娘说得条条是道,穆赫在心里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确实也是,人家专门挑这个时候上门提亲,你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看来应家是真的在打穆姒的主意,难道他们知道穆姒的身份了?穆赫给喜岚使了个眼色,喜岚一脸温和的笑,说:“这当然是最好的了!只不过这天色太晚,各位此行又有些唐突,府上还未能给各位准备好厢房,您看今晚各位就挤一挤住两间厢房可好?这位奶娘,今晚就委屈你和我一起住了。”喜岚走上前拉着应奶娘和蔼的说着,应奶娘见目的达到了,也笑脸回应。

秋天的夜晚,微风冰凉的拂过,只剩树叶的沙沙声和马车的奔跑声。

‘应家也许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才这么急于一时,想趁着我们还没有想出对策就来抢人。他们就是太心急了,以为这么晚了住进来就能防着姒儿离开这里,所以,无惜你一定要带着姒儿逃走,去哪里都可以,不!就去你的故乡吧,告诉姒儿,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去看她!你要看着她,不能离开她一步!天凉了,多带些衣服!这些银子你拿着!快走吧!趁着他们都睡了你带着姒儿快走!’……

无惜回想着穆赫百感交集的颤抖声,虽然他还是不太能理解穆老爷为什么会这么心急如焚,但是他能肯定的是,不管是穆老爷还是二小姐都不想嫁给应天宝这种恶霸,他能做的,如今也只有带着穆姒离开……

“娘……”从身后的车厢里传来穆姒抽泣的呓语,不知怎的无惜心里也跟着痛起来。无惜记得穆姒跟他提过,在她早产的那天,她的母亲就死了,穆老爷不是她的生父,虽然她很不开心却还是要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即使很想要哭,也没有地方哭诉,在外人的面前,除了笑还是笑。要说身世,也许无惜要比她幸福得多吧,他有的可是一个凶恶得不如不要的父亲。

“娘……”穆姒的又一声呓语让无惜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赶忙停下马车,待他进到车厢里,透过萤火虫的微光,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气,汗水湿透了穆姒的衣衫,无惜伸手要摸她的额头,却不想根本摸不到,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环绕着她。

“姒儿!姒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无惜抵着那股无形的力量大声呼喊。

“好疼……”

“姒儿!我是无惜!你快醒醒!哪里疼吗?你是怎么了!”无惜一时间慌乱了神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惜……”就在这时候,穆姒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却与平日不同的是,她的眼神空洞而清澈;她的长发在一瞬间开始由水绿色褪成雪白色,娇嫩的肌肤也变得水晶般剔透。

无形的力量消失了,无惜原本使出的劲还没有缓过劲来,没有重心的向穆姒倒去,但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凉,正是这股冰凉,使他瞬即爬了起来。

“好疼……”穆姒空洞的眼神缓缓的转向无惜。

[穆府]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劳作的人们都不胜疲倦的沉沉睡去,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黑潜入了穆家二小姐独居的小院。听闻民间传言穆老爷对二小姐很是厚爱,一看这小院的格局摆设就知道,这句话完全属实。

“二小姐,听说您昨夜偶感风寒,小生应天宝特意前来探望,还请您允我进去。”一个稍高大的身影往门一站,向着没有一点灯光的屋子里恭敬了一番。

正当应天宝要自行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门也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却是穆赫。

“哟!原来是应少爷,这天色早已晚去,您舟车劳累多日,应该多多休息才是,您怎么到这来了?是在厢房住不习惯么?”

“你这还就说对了,我住不惯,睡不着,眼看天色已晚,穆二小姐也不假以时日就是我过门的妻子,何不让我与她同住?还能照顾她的病情。”看见穆赫只是开了门没动,反倒是管家出来迎他,应天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东西!我娶你女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是她是你捡回来养的,我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居然还在我面前摆架子?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这不合适吧?虽已是未婚夫妇关系,您这男未娶,女未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不合适!二小姐可是我们老爷的心头肉,没有名媒正娶,这是不可行的,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呢?”管家毕恭毕敬的说着,却没有半分退让之意。别说二小姐,就是大小姐也都是管家从小看着长大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跳进应家这暗无天日的火坑。

“老东西!别不识抬举!”

“哎呀!少爷息怒!穆老爷息怒!”应天宝算是听出了穆家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嫁女,终于按奈不住了,倒是应奶娘把应天宝的怒气拦了下来,她挽着应天宝的双肩,看着穆赫和管家说:“穆老爷,我们少爷只是住不习惯,又奔波多日,一直休息不好,脾气也就上来了,您也别见怪,要不您看看能不能再腾出一间厢房给我们少爷住?少爷也是千金之躯,让少爷跟我们这些下人住,实在是有些不妥啊!”

“管家!安排一下,让应少爷住大小姐的闺房!今日小女儿生病卧床,大女儿正好也在这陪着,应少爷,您就将就着住一宿,明日我再叫下人给您安排一间上房,这天色也不早了,还请二位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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