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终究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不管今天会回到哪一天，一定要问到。
醒来的时候，乐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哪里，翻个身子，乐乐差点吓到，陆钊半裸的后背在她眼前，这画面过于惊悚，乐乐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还好穿着衣服。她翻了个身，把陆钊吵醒了。
“老婆早。”
从前多么喜欢的一句话，现在恨不得赶快逃离。
“老婆，早上吃什么？”他手已经朝乐乐伸过来，乐乐慌忙坐起来，跳下床，没搭理他。
“又跑。”陆钊闭上眼睛，接着又眯起眼，等着厨房传来的香味。不过这次，他左等右等，只等来了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乐乐？乐乐！”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乐乐早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跑到楼下，那个屋子她可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拿出手机，这一天设了手机提醒，是他们同学聚会的那一天，然后她似乎是要陪陆钊妈妈去医院……
想到这里，电话就响起来了。
“小余，你怎么还没到，都几点了。”
“我今天有事，就不陪您去医院了。”
“欸，怎么这样啊，你不跟我去我自己怎么去……”
“阿姨，您自己有腿，四肢健全，看得见听得到，不认得路可以问，没有钱可以找你儿子要，我又不是你的仆人又不是你的女儿，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办，没时间陪你。”
这个电话刚挂了没过十分钟，陆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乐乐你刚才跟妈妈打电话……”
“陆钊，不是我说你，创业大半年一分钱都没赚到，我一个人辛苦挣钱养你还要伺候你一家子，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也不想过下去了，她是你妈，陪去医院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关机，看着手中的银行卡，站在商场门口，今天不爽快地买，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辛苦。更何况，12点以后一切就会结束，卡里的钱不会多也不会少。看看自己一身T恤牛仔裤的寒酸样，乐乐得先买一套能让她在商场里自在逛下去的行头，十分钟后，换了一条剪裁修身材质高档的的连衣裙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人靠衣装，女人最最不能的，就是亏待自己。
买了晚上同学聚会穿的长裙、高跟鞋、手包，总觉得还有些不够，乐乐又给自己买了一条项链，然后去把一头长发剪成齐肩，发尾微微卷起，显得更年轻俏皮，去卫生间的时候，凑近看了自己的脸，平时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保养品，都是涂着最廉价的脸霜，底子再好，也难免会有瑕疵，做个脸吧，从来经过那些地方乐乐都只是看看从不会进去的，在进去感受到了按摩的舒适，乐乐索性给自己全身都来了个大放松。
一身舒服地从商场里出来，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花钱的感觉真爽。
不过时间还早，这下子也不可能回家，乐乐找了家餐厅，一个人慢慢地吃着午餐，熬到下午两点，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人叫住。
“乐乐？余乐乐？”
竟然遇到熟人了？乐乐回过头，原来是在明珺工作的时候特别关照过她的师兄严渡。他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艳。
“严师兄，别来无恙啊。”她大方地伸出手，两人轻轻握住，严渡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我来出差，下午没有安排，一起喝杯咖啡？”
乐乐笑着接受，他们坐在市中心高楼的旋转餐厅，俯瞰着整座城市，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你突然辞职，我们还不明白，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了更好的生活。”
“其实当初离开是我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留下来。”乐乐低头搅拌着咖啡，心里却并不是很想谈起那个时候的事。
“噢？可你现在……说真的，刚才我还真是没敢认你，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能在这遇到师兄很高兴，当时在明珺还要谢谢师兄的关照，师兄难得来一次A市，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好好逛逛。”
相互告别之后，乐乐打车到了同学聚会的酒店，一整个白天，都不可能见到蒋晋，只剩下这个晚上，她必须好好珍惜。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她走进大厅，依旧是没有人上来跟她打招呼，但眼神在她身上扫过时，都会特意停留。
张晓显然是活动的组织者，正安顿好一位老同学，看到乐乐的时候，先是惊艳了一下，然后走过来，极具风度：“小姐，我们是校友聚会，你是不是走错了？”
乐乐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锤：“张晓，不认识我了？”
“你是？”
“感情那几年英语试卷白给你抄了。”
张晓大概记起来什么，但又觉得不可思议，看他仍然不敢认的表情，乐乐只好自报家门：“我是乐乐啊。”
“乐乐？余乐乐？”张晓不敢置信，那时候坐在他前面的一直被他嘲笑的胖妞，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张晓还想跟她继续聊下去，乐乐已经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细细看他，更成熟了，简单的白衬衫深蓝色西裤，他站在那里，说话的样子都是那么地有气质。乐乐走过去，身边不断有人擦肩而过，但她的眼中她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这个人。
“回来了？”她站在他面前，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却又觉得此时此刻，已是无声胜有声。
“回来了。”他手还是习惯性地插在裤子口袋，还是习惯性地笑着看她。
乐乐指了指角落的位置，他点点头，两人面对面坐下。
“在美国还习惯吗？”
“不太习惯，所以回来了，没有留在那里。”
“现在在哪里？”
“我以为你还在明珺，回了B市想要找你，他们说你已经辞职了，你看上去过得很好。”
“呵，看上去而已。”
这样平静的对话还没得进行多久，乐乐就被一帮男生过来围住，为首的是张晓，他们就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她，菜已经上齐了，她被大家拱到餐桌上，一上桌就被喊着要罚酒。
“你个女骗子，这些年把我们骗的好苦，这杯酒必须要罚。”
乐乐不想推辞，或者是因为需要借助酒精的力量来壮胆，仰头就是一杯，火辣辣地呛着喉咙，但那种感觉确实很爽。
本想跟蒋晋多说说话，只是整场聚会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蒋晋也有自己的场子，两人只能各自寒暄应对，一转眼聚会都结束了，时间也已经临近结束，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散场的时候，大家站在门口，好几个男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张晓走过来说要送她回家，然后陆钊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他依旧是演了那个戏码，问她：“美女，我送你回家好吗？”
蒋晋就站在她身旁，乐乐看了他一眼，又再看着陆钊，笑着说道：“这位同学是谁，我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认不出来。”
陆钊以为是在跟他闹着玩，凑上去，“老婆别闹了，老公来接你回家啦。”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乐乐往后退了一步，把头发别到耳后：“同学，你喝多了吧？我可不是你老婆，你也不是我老公，这么多人在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可不能乱认的喔。”
蒋晋看过来，眼神有些疑惑，其他的人就更看不明白了，张晓还在旁边说着：“阿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是余乐乐，现在跟以前相比就是两个人，你一定是把她跟别人弄混了。”
陆钊有些生气了，一把拉住乐乐的手腕，而乐乐下意识地拽住蒋晋的手，蒋晋低头看她，她求助地望着他，用口型说着三个字：带我走。
“阿钊，你先放手。”蒋晋的手已经伸过来，想要把陆钊的手拿开。
“是兄弟就不要插手。”陆钊是真的生气了，乐乐知道，嫉妒心那么强的他，从刚才在酒店门口看到这样被男生们献殷勤的乐乐，就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了。
“同学，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乐乐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些没用的纠缠上面，她瞪了陆钊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狠狠地，瞪了陆钊一眼。
旁边的同学有几个开始过来想要解围，叫陆钊不要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想占为己有，人家已经有主了，还是跟兄弟们进去喝酒。
乐乐握着蒋晋的手紧了紧，蒋晋甩开陆钊的手，拉着乐乐离开。
一路只顾着走，没用说话，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蒋晋松开乐乐的手：“为什么刚才说不认识他？你们吵架了吗？他对你不好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分开了他还在缠着你？”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乐乐只觉得胸口一闷，长时间的委屈需要发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反倒让蒋晋手忙脚乱了。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让你伤心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乐乐抹去眼泪，对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昨晚没用等到答案的那句话，她生怕时间来不及，她一定要在今天问出答案。
“蒋晋，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
“有没有？”
“有。”
“那为什么不说？”
“因为他是我兄弟，你先选择了跟他在一起。”
“陆钊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你明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的，你明知道他瞒着我跟姚嘉在一起，你明知道他利用我欺骗我，却什么都不肯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兄弟情谊吗？你如果不喜欢我，你报什么B大，你报什么广播台演什么舞台剧，你送生日蛋糕给我做什么，你把我的照片藏在皮夹里做什么！你以为被欺骗的感觉很好玩吗？你以为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照顾我吗？你这是在害我知道吗！”
乐乐的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她要抓紧时间把话说完，她不能容许一分一秒的浪费：“你如果不要我了，去了美国就不要回来，什么知道我在明珺就去了B市，那现在我回了A市，你要不要也跟过来？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好……”
不等她说完，蒋晋一把拉住她的手，一把扣住她的腰，他温暖的唇已经覆上去，用力地堵住她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嘴。
乐乐脸颊上的泪沾在他脸上，热烈地回吻他。
这一瞬间，在上一世她等了好多年，在这一世，她等了好多天。
十二点，结束再这个漫长而失而复得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