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尹沉鱼说的倒是没错。
她虽然能和每个人相处的都不错,大家却都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看待,那个人,也一样。
“不说了,继续去打探消息吧。”
尹沉鱼没有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的想法,苏蒙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交给我吧。”苏蒙比了个OK的动作。
汉代蓄妻风气盛行,不少官员就以纳妾多少为荣。
司马相如本就生的俊美,加上深得皇帝喜爱,自然身边也会有不少红颜知己。
但是这二十年来,他却从未提过纳妾之事,就算坊间偶尔传来闲言碎语,卓文君也只当那是官场上的应酬。
不管是基于二人的情分,亦或是自家对他的帮助,卓文君都不能理解。
怨,气,最终,却化作担心。
真是可笑。
她知道他患有消渴症,若是还是这般胡来,他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卓文君都觉得瞧不起自己了,死死的捏着手中正在绣着的丝帛,仿佛这般能让她好受一些。
她向来高傲,向来不喜欢转弯抹角。
当初,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自家丫鬟的劝说,在他的鼓励与忧伤中,敢于冒着未知的危险与他私奔。
奔者为妾!
就算是将来会顶着这样的骂名,她依旧做了!
他又怎能,怎能这般对她呢!
一股一股强烈的委屈感让她窒息。
她下意识拂了拂自己的脸,凄惨一笑。
年老色衰,怕是比不过那些芳龄少女了。
膝下无子,这是不是又可以当做一个她被休弃的理由呢?又或者,善妒?
原本红润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摇曳着的灯火一点一点暗下来,就如她的心一般。
她突然想起那年酒坊里常来的那对年轻夫妇,想起那男子眼中的宠溺。
原来,如此啊。
长卿的眼中有温柔,有感激,却没有和那个男人一样的神情。
他包容你。
他宠爱你。
他甘愿付出。
可,他不爱你。
若是以前的长卿,定然又会调笑自己,说自己尽是胡思乱想,现在呢,是不是连敷衍也不愿多说了呢?
父亲已经去世,再也无人听你诉苦了。
她记得,年幼时,父亲最喜欢逗她,甚至超过了身为男子的弟弟。
父亲教自己看账册,替自己请师父,教授自己礼仪,教授自己琴棋书画。
仿佛,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自己面前。
她呢?
她又是如何?
似乎,真的,一直都在给父亲添麻烦呢。
新寡在家,父亲却不嫌弃。
私逃在外,父亲最终还是援助自己,自己那时却还埋怨过父亲。
父亲虽有很多姬妾,可替自己选夫却是费了功夫的。
他说:“不求风光,但求安心。”
所以那位早逝的夫君便那么被选上了,理由便是他答应只娶她一人。
当初,自己却是心有不解的。
新寡居家时,父亲便常叹气,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可父亲好面子,从来都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若不是管家,她恐怕至今都不能理解父亲。
脆弱的时候,便会想起对自己好的人。
可是这时,往往都晚了。
深呼吸一口气,卓文君放下手中的活计,眼中满是坚定。
若是他要纳妾,自己,定当离开。
这世间繁华,多少人被迷了眼,而她,未被繁华迷眼,却偏偏被他迷了眼。
长卿。
司马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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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消渴症即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