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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挽弓

苏吟古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矢夜一直没能掌握,而突然就可以做到以风为箭了。

其实矢夜根本没有做到以风为箭,酒坛子之所以破碎,是石头的作用。

之前的课题,矢夜没法做手脚,因为目标都是活动的生物。而对于新的课题而言,就很容易了。

当然,像什么为了不伤害小动物之类的给猎人丢脸的话,也是矢夜跟苏吟古说的,不然像苏吟古射了一辈子箭的人,指不定杀了多少动物,哪里在乎这一只半只的。

但是虽说酒坛子这个课题有机会完成,却还有一丝风险,这风险就是苏吟古的突击搜查。

在以往,苏吟古为了防止矢夜练习箭术时作弊,时不时便拿过矢夜那把漆黑的长弓,检查一番。但这种做法本质上是多余的,射箭一事怎么会用弓箭作弊呢?要是能作弊,还轮得到矢夜么?

可是矢夜也不得不防,因为在这关键时刻,一旦苏吟古发现矢夜耍了花招,那自己通过课题的机会就没有了。

所以矢夜在布置好钢线后,主动要求苏吟古示范,虽然他知道苏吟古也做不到,但是这话却一定要说,目的就是让苏吟古潜意识知道,自己没耍花招。

苏吟古查了七年矢夜有没有作弊,却在最后,自己放弃了。

苏吟古此时,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苏吟古看着周围树上被钢线划过的痕迹,又看了看酒坛子旁溅出的水迹,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

哪里来的什么“嘭”声,与其说那时酒坛子破碎的声音,倒不如说这是钢线脱离弓把时割裂空气的声音。

“将钢线系在箭翎和周围的大树上,弓弦分两头系在弓背上,箭翎射出去以后固定在酒坛子旁的树上,这样在这幽暗的树林里,钢线、箭翎与弓便成了一道程序……只要最后弓弦被拉断,其他的钢线就会回缩,钢线另一头的石头,便会按照最后射出箭翎的轨迹飞过……而那个轨迹的目标,就是酒坛子……这样做的后果,对于弓来说,只不过是出现几道裂痕罢了……”

“矢夜,我真是误会你了,你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苏吟古的确误会矢夜了。

……

矢夜走的很匆忙,似乎很害怕苏吟古把他抓回去。

但是,为了踏上旅途的这一天,矢夜却是做了不少功课。

首先,他在树上做了标记。

没错,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他是个路痴,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离开,而是他根本走不出这片森林。

秋天的树叶都是金黄色的。

矢夜背着他那视为珍宝的漆黑长弓,踏着黄金树叶,怀里挎了一个灰色的包裹,走走停停,不断地寻找周围的标记。

但是他的运气似乎没有那么好,他走了很久的路程,却仍然没有走出森林,而比这个更不好的消息是,天黑了。

天黑了,就意味着他看不到树上的标记了。

矢夜找了点木头,摆了个篝火,又举了个火把,试图用火把的光亮去看看树上的标志,但是却无功而返,当初为了不引起苏吟古的注意,矢夜做的标记都很小。

估计老王要是知道这事,指不定怎么说呢,本来就不是亲爷俩的人,一见如故却又成天互相提防,真是搞不懂。

老王哪里知道,这叫心有灵犀。

……

对于黑夜,矢夜并不陌生,但是缺很厌恶,尽管他的名字里有个夜字。

对于一个猎人,或者说是弓箭手来说,第一重要的是手中的弓箭,第二重要的,便是辽阔的视野,而黑夜,完全把这一点给封杀了。

所以,即使矢夜的箭术再高明,在夜里,他也很难有作为。

这并不是捕风捉影,今夜就有了很好的证明。

风吹的很急,似乎有什么动静。

矢夜所在的地方,实际上距离溪水村已经很近了,莫约再走个一千来步便能到达,如果矢夜花费在寻找记号的时候花的时间再少一点点,现在就已经到达溪水村了,那样的话,他也不会有今夜这个自毁形象的事情。

矢夜的耳朵很灵,或许是因为他身体内流淌着的风之灵气吧,在数百米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以往的日子里,一点风吹早动矢夜根本不会理会,因为西部森林根本没有什么熊瞎子啊、大虫之类的猛兽,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此时,矢夜却不安了起来。

矢夜的这种不安是有迹可循的,远方似乎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矢夜沉了口气,紧握住手中的漆黑长弓。

这把漆黑长弓跟随了矢夜足足七年时间,矢夜无论走到哪里,去做什么,都是带着这把弓,就算是洗澡上厕所,都不会放手。

这把弓名为漆骨弓,是矢夜自己起的名字。

因为这张弓的的确确是由骨头做成的,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狰狞幽寂的白骨变成了漆黑色。

矢夜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搭了一根箭翎,静静伫立。

不知为何,本来较为阴暗的天空,忽然亮了一块。

矢夜朝天望了一眼,原来是在云朵换岗期间,月光偷摸跑出来闹腾来了。

就在这一刻,矢夜却突然引弓。

箭翎撕裂风的呼啦声还声声在耳,但是矢夜已经冲了出去。

在以往的训练中,伫立、辨别猎物的方向、引弓、追捕,这是他从苏吟古那里学到的狩猎的流程,但这并不是合格的弓箭手的流程。

合格的弓箭手永远不会把近身的机会留给敌人,但矢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急切地想知道这份不安是由什么引起的。

……按照矢夜的判断,他射击的目标应该不是野兽,应该是个人吧?为什么呢?因为有波动。

野兽会发出嘶吼,但不能发出波动,波动只有人类能够发出,因为这是魔力表现。

矢夜在发觉目标是人类以后,便放弃了致命部位,而是选择了大概左肩的位置。

但是结果令矢夜大失所望——他的箭狠狠地钉在了树上。

这并不能表示矢夜的判断出了问题,这只能表明,他的箭术在夜里是没法发挥什么作用的。

不过这里确实有人来过,因为地上有一把剑。

这是一把单手剑,剑体呈粉红色,剑柄犹如花瓣一般向外伸展,而剑的把手却螺旋状的由外朝里向内蜿蜒。

“这是?”剑把手中赫然镶嵌着一块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椭圆形宝石。

这是一块誓言石。

誓言石是缚誓者签订誓约的必要条件,而且也是较弱的缚誓者引动魔力时经常携带的道具。

一般来说,缚誓者签订了誓约那一刻,便拥有了魔力,但是由于一开始缚誓者的魔力还很少,所以,此时的缚誓者想要引动魔力,通常需要用誓言石作为媒介。

这把剑上出现了誓言石,说明持有者是个缚誓者,但是还很弱,弱到需要用誓言石来维持魔力。

但是,一个缚誓者,为什么会跑到西部森林来呢?而且,还是带着一种让矢夜感到不安的气息?

很快,矢夜便得到了答案。

就在矢夜仔细观察手中的剑时,有一路人正马不停蹄地朝矢夜这个方向赶来。

为首的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和矢夜同岁,竖着单马尾,借着她手中不停摇曳的火把的微亮,看得出她长得很漂亮,碧蓝色的大眼睛,精致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唇,还任性地朝矢夜不断挥手,怎么看,都像是邻家小妹妹。

“嗨!你看到有个人跑过去了嘛!”小姑娘带着一大队伍的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什么人。”

“额,就是个,盗贼!对!盗贼!他偷走了我的剑!”小姑娘眨着眼睛想了想。

“准确的说,应该是刺客。”站在小姑娘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瞥了小姑娘一眼,低沉着说着。

“嗯,对!就是刺客!……哎,我的剑?”小姑娘正要说些什么,一甩头,忽然发现矢夜手上的那把剑,正是自己的。

“我的剑怎么会在你手里?”小姑娘很气愤地一把把矢夜手里的剑抢了过来。

“我本来打算在这里露营……结果发现有动静,射了一箭,过来时没发现什么人,就在地上发现了这把剑。”矢夜指了指钉在树里面的箭,伸手便要去拔。

“小兄弟,给。”矢夜的箭钉在树干里太深了,矢夜拔了半天,就在刚要出来时,小姑娘身后的那个青年人却上前一把给拽了出来。

“这是什么?血么?”那个青年人把箭拔出来后,发现箭头上似乎有些红色的液体,但他并未多看,便交给了矢夜。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落未城,这位是我的妹妹,落浅樱。”那名青年指着那位邻家小妹妹般的小姑娘说道。

“你们好,我叫矢夜。”矢夜收起了那根箭翎,伸出了右手。

“浅樱,还不向矢夜小兄弟道谢。”青年人向落浅樱示意了一眼,但落浅樱却只是左看右看地踅摸着自己的那把剑。

“什么嘛!”落浅樱瞪了矢夜一眼,撇过头去。

“要不是矢兄弟及时射的一箭,你的落花剑就没了。”落未城指着落浅樱紧握的剑,大声喝道。

这声音,虽不能响彻云霄,但却是刺激了某些人,这某些人,就是落浅樱。

对于落浅樱而言,她手里的这把剑,就如同矢夜手里的漆骨弓一样,视如生命。

矢夜一箭帮落浅樱找回了剑,就等于救了她一命。

“……谢谢!”落浅樱默默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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