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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让我去吧(中)

“让我去吧!”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包含了很多内容。眷恋、不舍、勇气和牺牲,人性中无数宝贵的感情在这一刻统统都蕴含在三个字当中。

扫荡者冲向左侧桥墩,到跟前之后,轮起巨螯大力拍上去。

“嘭!”

桥上的人都能感觉到脚下在颤动,浑身一阵酥麻,惊疑不定地望着四周。

“嘭!”

这次动静更大,不少人连站都站不住,跌倒在地,脚下不稳,心中难定。

“不要犹豫,快清理出一条通道。”眼镜男看到有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大声疾呼:“没有车,我们绝对跑不过怪兽,只能等死。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家人,快点行动起来。”

很多人都看向师傅,先前一刀给了大家很大的勇气,让人感觉即便是面对怪兽,也会有活下去的希望,此刻再遇危机,都下意识地想知道他的态度。

“诸位放心,”师傅脸庞依旧黑黑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话说出来十分坚定:“只要有我和徒弟在,一定会尽全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人们看看老头手中的大刀,再看看旁边的小徒弟,选择相信了他的话,低头继续干活,不再管其它的事。时间就是生命,每耽搁一秒,就可能多一份危险。眼镜男说的是事实,没有车辆代步,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清理出一条生命通道。就算不为自己,只为能让家人亲友活下去,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更何况,现在不是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嘛。

桥墩直径有两米多,由石料、混凝土以及钢材构成,质地非常结实,可抗十级大地震而无忧。此刻面对扫荡者攻击,大块大块的水泥脱落、崩裂,但是内部钢筋结构依然坚定、稳固,死死地顶住桥梁。承受连续几次攻击,桥墩虽然有些弯曲变形,却丝毫没有要断裂或歪倒的征兆。

扫荡者没预料到它会如此结实,摧枯拉朽的想法未能实现,渐渐失去了耐心。六条蝎尾牢牢缠住桥墩,向外拉动。尾巴变成利锯,要将它锯倒。锋利的锯齿切割在钢材和石板上,发出非常刺耳的摩擦声,火星不断地往外冒。没有多久就深深地切了进去。

感受着脚下不停地震动,人们没有再慌乱,两天来他们已经遇到太多的困难和危险,神经开始变得坚韧而业大。尽管恐惧一步步靠近,尽管下一刻高架桥说不定会完全坍塌,但是他们依然坚定地做自己的事,一刻都不停。

该得到的保证已经得到了,还有什么渴求的呢?要想活命,必须要靠自己。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面对死神而无惧,他们的表现令人钦佩,值得赞叹。正应了一句流传千百年的老话:

尽人事,听天命!

现场沉默而忙碌,除了汽车发动声和脚下撞击声,没有人说话打破这份沉重的平静。

现场推叠了十几辆损坏的车子,不知道当时发生了怎样惨烈的连环相撞事故。一辆三菱轿车以高速冲向前面大货车,整个车体都塞进了车厢底下,顶盖被削平,只剩下底盘是完整的,乘客当场夹成肉泥,无一幸免。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响起一个声音:

真TM纸糊的啊。

有的车从中间撞断,有的车头撞扁,有的被夹成铁饼。人们来到破破烂烂的汽车坟墓当中,抓紧时间救人,把伤者一个一个抬出去。有时瞅瞅汽车标牌,人们只能叹口气,摇摇头走开,不用浪费时间,目前没有发现幸存者的先例,有那功夫不如多救几个需要帮助的人。反倒是一辆奇瑞QQ中发现两个撞得头破血流的年青人,被人拖出来之后还有力气大骂后面的开车者不守交规。陆续找到了十几名伤者,周妈妈和笑笑早就忙得不可开交,有些重伤患者只能先行止血,等以后有条件了再医治。几个年青人轮流将伤者转移到安全地带,交给老弱妇孺们照顾。

受损车辆能开的开走,不能开的只好想办法推到路边。还有辆大卡车侧翻在路面上,将行车道路堵了大半,货厢破裂,日本生产的马桶盖遍地乱滚,下脚都很困难。有人忍不住抱怨道:“满大街几十块几百块的国产货不用,非得越洋过海去买这些破烂玩意儿,真是令人费解啊!”所有困难相加,使得障碍清理起来非常麻烦。但只要坚持努力,总会找到出路。

当人们千辛万苦地把两辆大货车推到路边,标志着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约而同地发出欢呼。

然而喜悦未落,灾难已至。

随着一阵“咔咔嚓嚓”巨响,高架桥突然向左稍微倾斜,虽然幅度不算很大,但也有至少十五度的角度。本来是一马平川,突然变成了斜坡,任谁都会感到惊恐,特别是此刻身处于半空中。桥面突然变低,现场好多人不受控制地摔倒,成了滚地葫芦。损毁车辆也随之往低处滑行,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几个人被撞伤、挤伤,好在伤势都不算太严重。

这让人意识到,最坏的情况可能发生了。

人们在桥上忙碌之时,扫荡者在桥下也没闲着,用尾巴缠住桥墩,不停地来回拉扯,真像是敬业的伐木工,随着尾巴陷入到水泥柱里越来越深,经过好一阵努力之后,竟然将其从中间硬生生地切断了大概三四米的长度。它将截断的一段抽出来,立刻造成支柱长度不够,上层断面落到下面,使得三十四米长度的桥面都出现了些许倾斜。

看起来扫荡者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向后退几步,再次猛地往前冲,又是一头撞在下半截桥墩上。

下面发生的动静传导到桥面,人们刚刚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又立刻被震倒在地,一时间骂声四起,虽然不见得对身体造成多大损害,痛苦却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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