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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万毒森林(3)

正说着,那张人脸又起了变化。它的眉毛动了动,向两边拉伸,又缩了回去。原本看上去椭圆的脸庞,下巴变得尖尖的,将整张脸拉长了许多,看上去更加诡异。而从左眼里,流出了一行浓稠的黑色泪水,淌到嘴边,像是画了油彩的小丑。

更诡异的是,人脸突然咧开嘴,对着我们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如同千万只蜜蜂在耳边飞来飞去。人脸摆出各种各样诡异的表情,最恐怖的是有一个表情就像是整张脸都融化了,完全软软地塌了,又瞬间恢复了原样,我忍不住捂着耳朵哆嗦起来。

月饼紧紧盯着那张脸,嘴里嘀咕了一句,拔腿向那棵树冲过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月饼已经跑到树前,却像是被一拳击中肚子弯下了腰。我顾不得许多,也跟着跑了过去,还被一根断枝扎破了小腿,火辣辣的,生疼。

“别乱动!”月饼低着身子指着树干说道。

我凑近了看,不禁哑然失笑,这哪里是张人脸,分明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在树上,只是凑巧摆出了人脸的造型而已。

不过这些蚂蚁个头倒真是不小,挺着滚圆的大肚子足有苍蝇那么大,互相挤压蠕动着啃咬树干,我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要不这视觉效果足够记一辈子的。不过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群蚂蚁啃食树干,看体型也不像是白蚁。

“这是亚热带一种特有的蚂蚁,叫火烈蚁,以动物的鲜血为生,当然也包括人血。”月饼小心地用树枝挑起一只,轻轻捏破,“啵”的一声,蚁肚里爆出一汪鲜血。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月饼用树枝扒拉开蚁群,蚂蚁纷纷落在地上。那本是聚满蚂蚁的树干上,露出一道道深深的刻痕,里面是干涸的血迹。

月饼挑了一点血迹凑在鼻尖闻了闻,又伸舌头舔着:“这是人血。”

不知为什么,月饼这个举动让我觉得很陌生。好像他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月饼,而是有人装扮成他的样子。因为月饼虽然懂的事情比较多,但是这些举动确实有些太专业了,完全超出了我以前对他的认识。

有了这个念头,我突然意识到月饼看似冒冒失失进了万毒森林,但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的背包里总是会有相应的东西使用,这根本不是所谓的“常年远游,装备包里都有”这句话所能说得通的。况且只是听了我一席话就决定来万毒森林,要么就是太不冷静,要么就是早就准备好要来万毒森林,那为什么一定要拽上我呢?

眼前这个人,做足了来万毒森林的准备。我只是他的一个棋子,或者说,是引领他到达蛇村的引路人!

当你察觉到最好最熟悉的朋友忽然变得陌生,做出一些你根本无法理解的举动,并且处处处心积虑地欺骗你,而你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时,你会心生恐惧吗?

这或许就是“人心永远是最可怕的”这句话的由来。

“你到底是谁?”

刚才被树枝划破的小腿疼得更厉害,但是我顾不得管它,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

月饼微微一愣,眼神突然变得很怪异,上下打量着我,猛地向我冲来。我措手不及,被他推翻在地。

“我去你大爷!”我一脚踹了过去。

月饼右手蜷起,夹住我的腿,左手掏出匕首,对着我的腿肚子扎了下来。

“完了!”我心里一凉,今儿小爷算是交待在万毒森林了!

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片肉被月饼生生剐了下来,割开的腿肚子上露出白色的肉,很快渗出了一片芝麻大小的血珠。

“你丫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腿?”月饼麻利地从旅行包里掏出瓶二锅头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灼痛感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卷医用纱布,熟练地给我包扎完毕。

“带着流着血的伤口靠近火烈蚁,你丫找死啊!”月饼把剩下的半瓶二锅头洒在地上。我才发现一群火烈蚁像黑色的溪水向我爬过来,被浓烈的酒精生生阻断了道路,又向两旁绕行。

月饼架着我回到硫黄圈里,才喘了口气:“要不是我刚才发现得快,你这条腿估计现在就剩下几根骨头了。”

我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看着硫黄圈外包围着我们的火烈蚁群,心里直哆嗦,腿上又疼又麻:“你到底是不是月饼?”

月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游龙阁!”

我没好气回了一句:“老板娘!”

游龙阁是我们学校后面的一个小馆子,做的烤鱼堪称一绝。我们俩晚上经常翻墙出去搓一顿,喝得醉醺醺回宿舍。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漂亮的老板娘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就算不能下手,但是秀色可餐嘛!

“你丫怎么突然间会了这么多东西?这次来万毒森林是不是早做好准备了?”我确定面前这个人确实是月饼后,连珠炮地问道。

月饼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惯有的动作):“南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别着急,等到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对你说。”

丫的这个态度让我很不爽,冷笑着:“是不是等我挂在万毒森林,烧纸告诉我啊?”

月饼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换我是你,也会不高兴。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你他妈……”我心里头火气腾地蹿起,还没等骂出口,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既像是突然失去亲人的哀号,又像是身受极刑后撕心裂肺地痛呼,更像是看到最为恐怖的事情后发出的惊恐尖叫。

而这声惨叫,出自一个人的口中!虽然声音完全改变,但是我依然听出了这个人是谁!

乍仑!

远处的树枝“哗啦啦”响个不停,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个人几乎是半爬半跑地冲过来。

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色,晶亮的眼睛,正是救了我一命的乍仑!

“坏了!”月饼大吼道,“别过来!”

乍仑双手和膝盖已经磨出了白森森的骨头,眼神散乱完全没有焦点,循着月饼的声音向我们这里望来。忽然,他的眼神变得恶毒锐利,狂号一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着,猛扑而来。

而他的前方,正是密密麻麻的火烈蚁!

火烈蚁顺着乍仑的腿向全身涌上,乍仑惨叫着跌倒在蚁群中,黑色的蚁潮瞬间将他淹没,我听到了牙酸的噬肉声,还有乍仑微弱而怨毒的呻吟:“骗子……恶魔……”

他的手挣扎着从蚁潮中伸出,五指攥成拳头,又哆嗦着张开,火烈蚁扑了上去,片刻间就变成了一截截白色的骨头,泛着冷冷的月色……

这种惨绝人寰的视觉刺激让我忘记了恐惧,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停地回想着乍仑和我一个寝室时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临死前那句话……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怪叫,像是小时候削柳枝做失败的柳笛吹出的声音,火烈蚁群听到声音,悄无声息地退向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具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残骨。

那副骨架腰椎以下,是一条由无数细小骨头组成的腿骨。

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在我的下巴上凝聚,久久不坠。

月饼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悲怆:“南瓜,我们可能被利用了。”

“你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觉得胸口闷着气,忍不住吼道。

怪叫声越来越急促,“轰”的巨响传来,大地如同炸弹被引爆后的地面波动般颤动着。

月饼脸色突变:“快点,要不来不及了!”

我虽然不明白月饼这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看来密林深处肯定发生了异事,乍仑死在我面前,他的村落是不是也受到了攻击?

跌跌撞撞地跟着月饼向前跑着,大约两根烟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村庄依山而建,村门口竖立着两尊奇怪的雕像,这正是乍仑的村落。

数十条黑色的蚁流从草丛中钻出,像潮水般涌向村落里。蚁群在地面行走时发出的声音,就如同两块玻璃不停地摩擦,刺耳得让人牙酸。依稀能看到村落里人影憧憧,疯狂地跑动,几条圆长的身影在村中时隐时现,如同鞭子抽落在地面上,大地又是一阵阵颤抖。

忽然,一条蟒蛇在村中央高高扬起,轮胎粗细的身体上泛着乌黑色的磷光,发出“嗷”的怒吼,又猛地探身,尾巴甩动,木屋被横扫断裂,“噼里啪啦”地塌落。

尘土如核弹爆炸后的蘑菇云升腾而起,我再也看不清村里的情形,只看到蟒蛇在灰尘中甩动着身体,像是在同什么东西搏斗。

我心里一颤:那条蟒蛇,从脖子处分出两个头,双头蛇神!

“啊……啊……”

惨叫声在村中响起,几个人从村中手舞足蹈地跑出,拼命地扑打着身体,像是身上燃烧着熊熊大火。身后的火烈蚁群像是吞噬一切的火焰,疯狂追击着。我这才看清,无数只火烈蚁爬在他们身上,撕咬着每一寸血肉。

鲜血如雾,“蓬蓬”地从身体中迸出,一瞬间,那几个人身上就布满了芝麻粒大小的血洞,踉踉跄跄跑了没几步,终于跌倒,仍然用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深陷土中,挣扎着向外爬着。蚁群如巨浪,把他们瞬间淹没。只看见在黑色的蚁群中,不停地翻滚着人形涌起,几条长长的尾巴从中探出,又软软拍下,震起片片蚁尸。

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终于再也听不见,蚁群又重新返回村中,只留下和乍仑一模一样的尸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月饼不停地重复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手指探进头发里,使劲地抓扯着。

我被眼前的惨剧震撼得说不出话,嗓子里如同堵了一块烧红的木炭,刺痛灼热。

“南瓜,对不起。”月饼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流出了血泪,“我听信了他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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