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凉风。
林间，箫声缥缈，枯叶纷飞。沈凌燕慢慢的从树丛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微微散出雾气的冰蓝色飞刀。她的目光扫过依旧倚在枯树上柳曲水，停在他的身旁，此时一个青年正微笑着站在那里。清亮的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长袍映着他俊逸的面庞。细碎的长发下，冰蓝的瞳孔就如同他杀人时所用的飞刀，清澈，寒冷。
看着他沈凌燕有些惊诧，她举起手中的飞刀，盯着青年迟疑的道:“你是，袁凌山？”
少年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让沈凌燕心头一紧，她喃喃的道:“怎么会是他。”说完她闭上眼抬头叹息道:“没想到，我今天会死在这里。”
远处袁凌山却摇了摇头，他温柔而平静的道:“你今天不会死。”说完他看着倚在树上的柳曲水道:“因为他不会杀你。”
沈凌燕睁开眼，凝视着柳曲水。寂静，三个人无声的站在早已凋零的林中，血腥的气息已蔓延开来。
忽然沈凌燕惨然一笑冷冷的道:“我居然忘了，你还有话没有问。”
柳曲水也似袁凌山那样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有话要问，但我却并不想杀你。”
沈凌燕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柳曲水看着沈凌燕道:“我知道要你相信一个杀手很难，但你现在还有其它选择吗？”
沈凌燕低下头，纤细的手指在泛着寒光的刀刃上游弋，她幽幽的道:“还有一个办法。”
柳曲水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惆怅的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你对雾雨楼这么忠心。”
沈凌燕道:“你说错了，我只对风铃忠心。”说话间她的手已游离到剑柄上。
柳曲水站起身看着沈凌燕，凉风划过，树影摇曳，他皱着眉淡淡的道:“看来风铃还真不简单，难怪能坐这第一的位子。”
沈凌燕温柔的笑着道:“也只有她能坐稳。”
话音落下，她的剑已出鞘，剑影闪动，一息之间便已直逼柳曲水面门。沈凌燕虽已暗器见长，但她的剑却更胜一筹，一套自创的流水剑更是少有人能抵挡。如今她用的这一招正是“水落九天”
剑刃在柳曲水漆黑的眸子中放大，几乎已要刺近他的眼中。突然他微微一笑，人竟消失在原地，随后沈凌燕便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已握住剑柄，她没想到柳曲水的速度如此之快，心中一惊想要收剑已然不及。
半空中两人身体交错，各自落地。
沈凌燕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他转过身看着柳曲水手中的剑，恨恨的道:“不愧是柳曲水，好手段。”
柳曲水同样看着手中闪着银光的剑道:“这可是云大师所造的潺语？倒是一把好剑。”
沈凌燕抬起头看着他冷冷道:“你倒是识货，不过剑好又有何用，杀不了你的剑不要也罢。”
柳曲水抬起头看着沈凌燕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心求死，方才只不过想逼我杀你。但我却并不想杀你，我只想知道雾雨楼或者说风铃到底想要什么。”
沈凌燕道:“你既然知道我一心求死，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回答你。”
柳曲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沈凌燕一愣道:“知道，那为何还要问我。”
柳曲水抬头看着冷月道:“有时候时间是很重要的。”
沈凌燕的手心已沁出冷汗，她看着一身藏蓝色长袍的柳曲水冷冷道:“什么时候。”
就去睡展颜一笑，缓缓道:“当然是有人要偷棺材的时候。”
寂静，沈凌燕有些惊讶的看着柳曲水忽然大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是聪明。”
柳曲水道:“我本来也不笨。”
沈凌燕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明明知道我在拖延时间，为何还要帮我。”
柳曲水道:“因为我不知道雾雨楼在哪里。”
沈凌燕的笑已变得僵硬，现在她已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忽然看向袁凌山，袁凌山耸了耸肩，柔和的笑着道:“我家里是卖酒的。”袁凌山的家族当然不止卖酒，他们卖很多东西，只不过这其中有酒而已。
沈凌燕现在才知道柳曲水为什么会把墓地选在酒馆旁边，她恨恨的道:“今天我算见识了。”说话间她的人已向后略出，但随机她却发现自己刚跃起的身体又已落回地面，身后柳曲水一只手按着她的肩笑着道:“我说了不会杀你，但没说会放你走。”
沈凌燕咬着牙道:“你想怎样。”
柳曲水笑着道:“我只是不想走漏风声而已。”
残月西落，薄云如烟，血腥的气息早已被秋风拂尽。空旷的酒馆里，氤氲的烛光中弥散着浓郁的桑落酒香。
他们已经喝了很多酒，但他们却都没有醉，反而很清醒，清醒的让人觉得他们喝的只不过是门外井中的水。
柳曲水和袁凌山又端起了酒杯，坐在她们身旁的沈凌燕冷冷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醉。”
袁凌山侧过微红的脸柔和道:“当然是想醉的时候。”
柳曲水却看着窗外被银色浸染的薄云淡淡道:“我很想知道，是什麽让你对风铃这么忠心。”
袁凌山放下酒杯看着柳曲水，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沈凌燕冷冷道:“我听说你和风大人有仇？”
柳曲水依旧看着窗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他顿了顿道:“算是有吧。”
沈凌燕手里的筷子突然断了，柳曲水转过头看着已断开的筷子，又看了看沈凌燕，轻轻笑着道:“你想替她杀了我？”
沈凌燕咬牙道:“总有一天会的。”
听到这句话，袁凌山叹了口气，他忽然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
柳曲水端起酒杯，望着香醇的酒缓缓道:“不知何时才能等到那一天。”
沈凌燕望着他，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很多故事，忽然觉得自己已有些看不透他。
风已变得柔和，烛火也已有些暗淡，袁凌山拿起酒杯轻轻磕了磕桌子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柳曲水皱了皱眉，喝了一口酒道:“当然得回去复命。”
袁凌山邪邪的笑道:“估计大老板这回会发火。”
柳曲水苦笑道:“谁叫他是大老板，他要发火我也只能听着。”说完他看像袁凌山道:“沈凌燕就先跟你回家吧。”
袁凌山看着沈凌燕点了点头，然后道:“小二估计过几天才有信儿，到时你等我的鸽子。”
柳曲水将杯中的酒倒进嘴里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