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哲跳下窗来,落在地面上只觉得两腿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戴着手铐的两手自然的就撑在地面。然后就感觉整个内脏似乎都在翻腾,那种难受的劲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心里想着:快跑、快跑,可是身不由己,根本动弹不了。过了约有一分多钟,才缓过劲来。强忍着发闷的胸腔,他站起身来,努力的向围墙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直走到第七步,走到了墙根下,才感觉基本恢复正常了。还好,墙不太高,从旁边搬过来一块大石头垫脚后,巴哲把手伸直就能够到墙头了,巴哲一个引体向上,然后艰难的双臂屈伸,人一点一点的伸高,终于骑上了墙头。再然后直接跃下。
警察和联防队员站在三楼厕所的窗口上目睹了全过程。
“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可真够差劲的。”警察摇摇头。
联防队员笑着说道:“还好昨晚上,我特意在那里放了块大石头,要不然,这墙他都翻不过去。”
“该喊人了吧?”警察说道。
“还是保险点,再等一分钟吧。”联防队员说道。
“那我们还是回到走廊上去吧。”警察说道。
一分钟后,警察和联防队员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再次冲进厕所,然后趴在窗户上大叫:“不好了,案犯逃跑了!”
…………
“处长。”冯学兵一脸焦急的打着电话:“刘局长决定把巴哲送往看守所了,而且已经提交检察院准备逮捕了。巴哲……就是那个窃听电话的小孩。对、对、对,我和你说过了:他就是个小孩,对,挺聪明的小孩。这样一来,他的前途可就全毁了。虽然他的确触犯了法律,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检举出这些贪官也算是有功的嘛。……是啊、是啊,我的意思是案情当然是要查清楚的,但是您看能不能够对他网开一面。这要是一逮捕,将来就算给他一个免于处罚,那对他的前途也是不利的。高考那肯定就没戏了,那他这辈子……是啊、是啊。我去学校里了解过,这孩子平时还是不错的。我也知道安城这边的同志肯定是有意见的,所以我想请你说说话。……对、对、对,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看得出来他对我们意见可是不小。我想让他父母和他谈谈,应该能说的通的。是啊……”
“哐”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气喘吁吁的说道:“冯科长,不好了。巴……巴哲跑了。”
“跑了?”冯学兵握着电话发愣。
“他趁上厕所的时候,跳窗跑了。”
“啊?”冯学兵手一松,电话筒笔直的往下落,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限于电话线的长度被拉住了,在那里一颤一颤。电话筒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喂,学兵、学兵……”
…………
巴哲跳下墙,就看见马路对面一个戴着头盔的人迅速发动摩托车,向他冲过来,然后一个急停:“快,上车!”
巴哲瞟了一眼,摩托车没有挂牌照,应该是这辆了。他什么也没说迅速跨上后座,而前面那人拿了一件风衣往他手上一搭,遮住了手铐:“坐稳了。”然后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向远方。
巴哲回了一下头,望着家的方向默念着:再见了爸妈、再见了小妹!再见了我的贝贝!
…………
摩托车飞奔了五个小时,来到了洪城火车站边上的一个小胡同口。前面那人揭开头盔,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络腮胡子。
“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买票。”
“谢谢!”
“不用。”络腮胡子没有什么表情:“记住了,千万别走开。”
“可是,我这手铐……”巴哲扬了扬挎着风衣的手。
络腮胡子迟疑了一下:“等会再说。等我买完票回来再说。”
已然是夕阳西斜,街上人流多了起来。背着书包的学生、脚步急促的男子、菜篮满载的妇女、牵着儿女的年轻父母,行色匆匆的人们应该都有一个相同的方向,那就是回家。
落日的余晖照在巴哲身上,巴哲却感到一阵的寒冷。从今以后,自己就有家不能归,就要浪迹天涯了。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特别向往那种四处漂泊、自由自在的生活。三毛说得对,去撒哈拉大沙漠捡垃圾也是一种惬意的生活,可是如今流浪的生活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却是手脚无措,那是一种对未来的茫然。一个强烈的念头升起:回去自首吧!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走过他的身边。蹲下身来绑鞋带。巴哲正靠在电线杆上自怨自艾,对此完全漠视。
“阿哲,我是陶小燕。别低头,有人正盯着呢。你什么也别说,也不要东张西望,保持原状,听着就行了。”戴口罩的女人继续蹲在那里绑着鞋带。
巴哲的心一下紧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警察就追过来了,这也太神了吧?
“听着,你别紧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女人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绑着鞋带,似乎她对自己绑的鞋带很不满意,总是从头再来:“待会儿我先走。等个四、五分钟你就顺着马路往前走。大概一百米左右有个利民商场,你进去之后,打听一下厕所在哪里?然后再假装逛一会儿,就直奔厕所。在厕所的右边就是后门。出了后门,往右拐,你就看得到一辆红色的小货车,我在车上等你。你小心点。”
女人说完,慢腾腾的站起身来,然后一摇三晃的向前走去。
虽然他和陶小燕不是非常熟悉,但是她的声音巴哲还是听地出来的。巴哲虽然心里一片疑惑、茫然、恐惧,但是还是立刻决定按陶小燕说的做。
约十五分钟后,巴哲顺利的找到了红色的小货车。引擎没有关,陶晓燕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车里等他,他一上车,小货车就开动了。很快离开了洪城,在乡间小路上左弯右拐,最终停在了一家农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