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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3、教育陆炳

陆炳,明朝的名人里,这个人给钟原留下的印象很深。

陆炳的母亲是嘉靖的奶妈。陆炳是世家子弟,他的家族传承六百多年,几乎每一代都有在朝中做官的族人。他二十多岁就凭自己的能力考中了武举人。后来在嘉靖南巡回家时,住的行宫着火。火势很大,嘉靖困在里面出不来,旁边很多太监侍卫都不敢冲进去救。只有陆炳淋湿了自己,冲进火场把嘉靖背了出来。

劫后重生,嘉靖把这个陪自己长大,重情重义,换命相交的奶兄弟提拔成了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一上任,就清理冤狱,得到了官员的好评。对一些不服自己的人,陆炳也下手整的死去活来,很快在锦衣卫中树立了自己的威信。锦衣卫自成祖以后,见了东厂太监服服帖帖,唯有在这位陆大人手里,锦衣卫压过了东厂太监。虽然这里面有嘉靖压制宦官的功劳,但也说明陆炳会办事。

在嘉靖中后期兴起的几次冤狱中,陆炳保护了很多文官。因此,在文官中,他的口碑也很好。只是他经常借锦衣卫的势力,找茬抄商人富户的家,闹得太过火。后来有人上折子参他,折子落在夏言手中,夏言借机羞辱了陆炳。陆炳就和严嵩一起斗倒,并害死了夏言,这才在史书上留下了不光彩的一笔。

总的来说,这是个有能力,直爽,有自己的是非观的奇人。比后来还想再活五百年的那啥大帝做人真实得多。

这样的一个人求见,钟原其实很激动!很期待!也……很害怕。现在他就怕见熟人,跟过门前的小媳妇一样,逮谁怕谁。

钟原一见陆炳,立刻忘了害怕,立刻在心里称攒道:好模样!

陆炳三十多岁的年纪,古铜色楞阔分明的脸庞上星目朗朗,卧蚕眉,高高的鼻梁,鼻似悬胆,元宝嘴,留着短短的胡须。肩宽背厚,倒三角的身材。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头戴官帽,身穿飞鱼服,收拾的干净利索。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很英武!钟原立刻感觉和陆炳亲近了几分。

陆炳看见钟原的眼神透着暧mei,还透着那么点猥琐,心里有点奇怪:平常没少和皇上见面呀,今儿是怎么了,用这么暧mei的眼神看我?不是我穿错什么了吧。也不多想,整整衣冠,跪下去:“臣,陆炳,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在钟原前世,有些人见了喜欢的明星就如醉如痴,寻死觅活的。他还笑这些人疯狂,没想到自己不免落俗,看见陆炳竟然也失态了。

“啊!陆卿,快快请起!黄伴,搬张凳子到床边,让陆大人坐下说话。”钟原愣了一下,才反应到自己忘了说话,丢人丢大发了,太失礼了。

“谢主隆恩。臣办事不力,以至奸人有机可趁,行刺陛下。臣事先竟毫无知觉,罪该万死。”陆炳没起来,也没抬头,声音微微有些颤。

钟原知道他是真关心嘉靖,这感情比珍珠都真。皇上是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出了事不可能不急。

“怪朕鲁莽德薄,陆卿不必过于自责,不关你的事。起来吧,坐下说话。黄伴,给陆卿斟杯茶来。”说着钟原脸红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啥也没干,却帮嘉靖背了这么大这么龌龊的黑锅很郁闷!

“谢陛下。”陆炳也不客气,很自然地坐到椅子上。他眼圈还有点红,“陛下龙体无恙吧?”

看着陆炳没有露出其他人那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表情,钟原就知道他和嘉靖的关系非同寻常。听见陆炳问病情,钟原把早就想好的瞎话说了出来:“没事儿,许太医已经开了药方。刚才喝了药,现在好多了。就是这以前的事忘了许多。”

陆炳听了有些紧张:“许太医医术高明,陛下定会康复如初。如若许太医都束手无策,臣遍寻天下名医也要治好陛下的病!定让陛下记起前事来。还望陛下宽心,按时用药,保重龙体,以安臣等之心。”

钟原听了心说:别价,我本来就是假的你哪里治得好,啥医都不成!嘴上却说道:“陆卿费心了。其实不记得以前的事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前的事情都有档可查。而且朕还有你们这些肱股之臣辅佐,出不了什么大事儿。陆卿此来所为何事呀?”

陆炳听皇上这么说,心中稍安,拱手说道:“臣奉皇后娘娘懿旨,夜审那些行刺皇上的宫女,现已查明了真相。又听闻陛下已醒,就进宫看望陛下。顺便将实情禀奏陛下。”

原来是来汇报工作的,钟原放心了说道:“原来如此,陆卿请讲,朕听着呢。”

“此次宫婢行刺皇上的主谋是宁嫔王氏,”陆炳想了想,又追了一句,“据宁嫔交待,端妃曹氏也参与了事。”

“端妃?”钟原回忆了一下。史书上是说端妃妩媚,又怂恿嘉靖猛吃药,结果惹得皇后、黄锦、陆炳仨人都不乐意,才借此机会除掉的。事实上端妃属于被冤枉的,哪有让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谋害皇上的人,找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么?不过是书上的东西也不可全信。再说了,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得罪这三个自己天天经常要见的人不值得。自己现在还朝不保夕呢。想着,钟原开口问陆炳:“陆卿以为如何处置这些宫婢妃子呢?”

“启禀陛下,按律行刺陛下之人按谋逆罪论处,当磔于市,并抄家,夷三族。”陆炳答道。

虽然对古代残酷的律法有心理准备,但钟原还是被这血淋淋的话吓得一哆嗦。这样下来,空白要血流成河了。钟原于心不忍,试探着问陆炳:“陆卿,是否处置太过,量刑过重?”

陆炳一脸的不屑:“陛下,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陛下一时仁慈,恐留下后患。”

钟原想了想,一咬牙,说道:“这样吧,所有宫婢赐毒酒一壶。宁嫔、端妃赐白绫自裁。在镇抚司狱中行刑吧。其余家人不要追究了,也不要抄家,毕竟此事与家人无关。”

陆炳觉得皇上醒来似乎心软了许多,还要再劝,被钟原制止了。钟原想了个理由,解释道:“朕身体有恙,不想过多杀生,有违天和。这些人就这样处理,也算给朕积点阴德吧。”

陆炳听了钟原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就不再强劝。

接下来气氛就有些尴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钟原努力找这话题,忽然他想到了史书上写的陆炳和严嵩联合整倒夏言的事。虽说夏言倒就倒了,但不能让陆炳和严嵩联合起来。他们两人联手,危害太大,还是让他忠于自己的好。

这么想着,钟原开口问陆炳:“陆卿,朕听说你曾被人弹劾,奏折到了前首辅夏言那里,还没递进宫。你就跑去夏言那里求情,还被他羞辱了一番,但最后奏折被他压下了。可有此事么?”

陆炳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这是他心里最不愿意揭的一块疤,不是为这这件事,他绝不会和贪官严嵩勾结起来的。但皇上问了,不能不答。陆炳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是臣莽撞了。”

钟原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么?难道那份奏折送进来朕就要治你的罪不成?往小里说,你是和朕一起长大,一起玩大的。往大里说,你还是朕的救命恩人。夏言是首辅没错,但他的首辅之职还是朕封的。山高不过太阳不是?退一万步,朕还有把奏折留中的权力呀。你是个爱面子的人,这是何苦呢?不来找朕,却去求别人。下次不要这样了。朕希望你能和朕推心置腹才好。”

陆炳听了这番话很是感动,起身跪倒,颤声说道:“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万死难报其一。臣当时是想,此时若是惊动了言官,陛下不好处理。若为了臣,让陛下被那些言官口诛笔伐,臣难辞其咎。因此,臣才去求夏言的。也是不想陛下为臣飞了国法,不好控制其他人。其实臣所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找茬抄了几个商人富户的家而已。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就把臣给参了。”

钟原又笑了笑,心说这陆炳倒是个直性情的人,比较好交往。手一抬,示意陆炳起来。等陆炳站起身来,钟原才继续说道:“你把事情跟朕说明了,朕也不怪你了。朕知道你爱面子,但是这事情就算过了。夏言已经回家养老,你也不要太过记恨于他。朕今天还要跟你说说心里话。”说着,冲着黄锦一挥手,“黄伴,你出去,把门关上。”

“奴婢遵旨。”黄锦虽然答应,但觉得奇怪:今儿皇上醒来之后怎么都喜欢密谈,神神叨叨的。并不敢怠慢,急步走出殿外,关上了门。

钟原这才说道:“陆卿,坐下说话。”陆炳闻言坐了下来。钟原这才继续说道:“朕要跟你说的话,就和你的作为有关。你执掌锦衣卫,主要是为了帮朕监察百官,搜集百官不法的证据。朕准备裁撤东厂,让你放开了干事。因此,接下来你的责任很重。但朕对你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希望你做的更好,真正成为朕的心腹和得力的帮手,你有信心么?”

陆炳躬身施礼,“臣谨遵圣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钟原满意的点头笑道:“好。刚刚说的是你该做的正事。下面朕要说说你不该做的事。”陆炳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刚想站起身来,被钟原虚按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你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茬抄那些商人富户的家。士农工商,天下四民。士为首,商为末。但是这天下少了哪一行也不成。如果像你那样动不动就抄商人的家,那天下将来谁还敢行商?没了商人货物怎么流动?没有货物的流动,北方就没有南方的东西,南方也不会有北方的物产。而且,商人的力量还大着呢。这也是朕才想明白的道理。”

“把这些说给你听的意思就是让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商人了。天下比你大的官还有的是,等那些商人被你抄怕了,他们就会找更大的靠山。官商结合,尤其是高官与商结合,后果不堪设想。又有权,又有钱,能量大得很。因此,你要监视这些人,让他们安分守己做生意,而不是让他们做不成生意,从而不安分守己。朕知道你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朕答应你,以后带着你一起发财。不用抄家也能发财呀,而且方式方法多着呢。这条你记住了么?”

陆炳躬身答道:“臣谨遵陛下教诲,绝不再做以前那些荒唐事。”

钟原更加满意,又说道:“好,朕看着你,不要让朕失望。还有一样事情就是你不要和任何一个朝臣走得过近。朕笔不负你,所以你也不要害怕。不用找什么帮手,要找帮手来找朕就好。你的职位特殊,很有些人会利用你,到时候朕怕你被人拖入泥潭不能自拔。这条可能做到么?”

陆炳是个聪明人。钟原一说,他就知道皇上是在说他和严嵩联手的事。当初,那也是为了对付夏言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听皇上这么一说,陆炳当即表态:“臣遵旨。臣以后就做个只忠于陛下的孤臣,决不负陛下所托。”

钟原看着基本把陆炳拉拢过来,心中大慰:“好,这才是朕的好兄弟!”

一句话把陆炳吓得一哆嗦,忙给跪下了。钟原也知道说的过了,哈哈一笑,让陆炳起来。

然后,钟原把黄锦叫了进来,吩咐他写了处置那些宫婢的中旨,用了印交给陆炳,说道:“你这就去处理吧。朕也有些乏了,改天再叫你进来说话。”

陆炳领旨谢恩走了出去。

目送着陆炳的背影,钟原心里很高兴。他终于知道前世的经理为什么老找他单独谈话了。教训人的感觉太爽了!终于发泄了一把,以前没少被人教训,终于轮到自己教训人了。

钟原心里一舒畅,头也不疼了,气也顺了,胸也不闷了。看来要健康长寿还是要多教训人,自己要把这个强身健体,有益身心的活动继续下去。

想到这里,钟原打了个哈欠,真有些困了,就吩咐黄锦道:“黄伴,朕困了,要歇息一会。就在这里睡吧,谁来了都别叫!”

黄锦说道:“那陛下不用膳了,这都快中午了。”

“不用了,叫御膳房作些粥和精致的小菜候着,朕醒了再吃。”

“奴婢遵旨。”黄锦答道。

等被黄锦服侍着躺好,钟原很快昏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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