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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安顿好女朋友回到上房,父母已经睡去。孟建学没有开灯,而是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亮光悄悄地走到母亲早为他铺好的沙发床里。

躺在绵软的沙发里,孟建学被一种回甘和温暖包围着——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一种他期盼了很久的带着女朋友回家和爸妈在一起的感觉。这是一种甜蜜的、温馨的、陶醉的、骄傲的、忘乎所以的感觉。现在,他有几千几万个为此彻夜不眠的理由……

老实说,他对女朋友这次跟自己来到农村并不抱十分太乐观的幻想。虽然这次来农村最先是由她提出的,而且他知道她也很甘心情愿。虽然他知道她很爱他,但他清楚地知道她的爱有待于考证。但从她今天的表现看,她的确很“另类”——一路上她没有对贫穷的农村表现出任何嫌弃,相反却是看什么都有兴趣。从她叽叽喳喳地像一个快乐小鸟一样缠着自己的心情看,她拥有心灵无处不喜悦,思想时时皆欢快的美好的内心世界。尤其对他的家人和乡亲们,虽然她并没有太多的表达自己,甚至有时候不知如何表达,但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愉快的,没有一点厌烦和不和群的地方,仅凭为一点就足以让他兴奋一宿。

他俩谈恋爱的时候,正是电视剧《新结婚时代》被大家热烈关注的时候,董细雨母亲正是因为受它的影响才坚决反对女儿和孟建学在一起的。孟建学觉得“城市女嫁农村男会引发很多矛盾”的说法,如果从传统意义上的门当户对和生活习惯理解,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新结婚时代》引发的讨论“结婚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也不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的可笑之处在于“城里人”自以为是的心态——说穿了,是持这种观点的城里女人压根儿没弄懂“城里人”和“农村人”的根本区别,她们把城市所拥有的一切都不问青红皂白地看成是理所当然了!董细雨虽然出身富贵,但她身上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她在温室里长大,没有经过风雨,是那种不相信人间有邪恶、愿意把所有的人都当朋友对世界充满无限幻想的人。他经常对她描述过他家乡的贫穷,看看她的态度,她从来没有表示出嫌弃的意思。但尽管如此,在“城里女不能嫁农村男”的广泛讨论下,让她这样一个出身富家千金完完全全地爱自己,毕竟还有待于证明。所以此行也是对他们爱情的一次考验。

当然,除了情感方面的原因外,他们此行的根本任务是到农村创业。说到新农村创业,孟建学可是信心百倍。就拿时下在全国各地即将兴起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来说吧,他觉得农业专业合作社彻底打破几千年来农民自给自足的耕作思想,变成以需要和产出为导向,以产值而不是为吃饭为目的来决定自己土地的使用。它能让农民在更大视野里而不是只局限在养家糊口的立场来选择自己的耕种。它打破了小农的封闭思想,把农民的种植与社会大的需求联系起来,让每块土地的生产都参与到社会化大生产中,而不再是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状态下为保证自己的生存而劳作。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另一大作用是它真正解决了自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农民单打独斗的耕作方式,打破小而全的低价值产出的同时也打破了小而全的高成本投入,让农民以最少的投入实现最大的收益。尤其是通过农民间的联合,增加了他们与社会其它各阶层交往的话语权,使他们不再只是任人宰割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个体,而是有着共同利益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整体。所以他认为,农民专业合作社在今日及未来中国将会大有作为,现在是回农村创办的最佳时期,可以以最低廉的成本迅速整合农村的土地和劳动力以及各种资源,前途不可估量。当然,最让他兴奋的是,在这次世纪性的发展机遇面前,可以让他找到最能体现自己价值的角色定位。因为他很清楚,农民专业合作社虽然前景无限光明,但靠农民自己组织起来并能获得发展的可能性很小。一方面由于中国农民几千年来都是单打独斗的生活方式,奉行的都是小而全的种植思想,不可能自发地组织联合。尤其是上个世纪农业生产合作社带给了农民太多的伤害,他们不仅不会支持,反而会强烈的抵触。另一个方面,他觉得合作社作为具有特殊功能的“农村企业”,农民并不具备组织和驾驭它向前发展的知识和才能。事实上从全国现有十多万个农民专业合作社,但上规模有发展潜力的凤毛麟角这一事实看,情况的确如此。可这正是他们这些“跳出农门”的学子们回到农村的理由,是为他们提供发挥聪明才智和体现人生价值的最好舞台!原因很简单:一是他们本来就是农民,是具备了科学文化知识的农民;二是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他们对家乡生产生活和民俗民情等各个方面都特别了解;三,也是最主要的,只有他们才会对这块地方饱含激情,才会有不遗余力的付出和投入。大学毕业留在城市打工,那是因为城市有比农村更多大的发展机会,现在回农村创业,仍然是因为农村比城市有更大发展机会,这是审时度势与时俱进的必然选择。从发展的角度看,如果他留在城里打工,就算他今年年薪三十万,那也永远只是为别人打工。说穿了只是在工作,一辈子会淹死在工作的忙碌当中,很难说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但农村就不一样,来农村不仅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而且能把家庭与事业合二为一,把发展与和谐融为一体,获得整个人生永恒的快乐。现在的农村什么都在起步阶段,只要愿意付出,很小的投入就能产生很大的回报。既回报了家乡,又发展了自己,是真正能够实现梦想和施展才华的地方。

董细雨是他见过的最美丽最纯洁最善良最优秀的女孩,她不但长得漂亮,还有那么好教育背景,有那么优越的家庭出身,却没有一点很多城市女孩自以为是的肤浅。她清纯、文静、优雅、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清澈见底而又波光粼粼,让他一看就情不自禁掉了进去。自从认识她后他觉得自己像神仙般的生活,除了工作十分的顺心外,每个周六他们一起去绿野爬山,或者去公园练琴拉二胡。周日去北大百年讲堂或者各大剧院看演出。她还没有毕业那段时间他还经常陪她在清华、北大、国图等听他俩都感兴趣的演讲。对他来说,她就是他的上帝,是他的灵魂,只要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特别有劲。但她对他的爱是被一群“城市女不能嫁农村男”观念的包围之下,她承担着太多的压力。他觉得城里人之所以瞧不起农村人,说穿了是因为农村穷。但是如果他拥有了城里人拥有的一切——甚至比他们还富有后,还会有那些问题和矛盾存在吗?当然不会!他选择去农村,就是想旗帜鲜明地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农村绝不是贫穷的代名词,他要让他和董细雨之间的爱情故事成为城市女爱上农村男的传奇和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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