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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8】曼佗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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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高适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只听高适闷哼一声,苍月便感觉自己跌倒在地。

狼吻光芒尽失,再也发不出亮光。

苍月从白色绣花的蚕丝香囊中,取出天火,照了起来。

只见高适一身是血,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衣服破碎不堪,被腐蚀出了无数的小孔,像一张鱼网。小孔之下,坚韧似铁的肌肉,尽微微腐烂,显然是被曼佗罗花血液灼烧出来的。

“高适,你没事吧?”苍月泪眼欲滴,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竟是如此容易落泪,仿佛要把十九年来比别人少流的泪水,在这短短时间里补回来一般。

“没事,那个黑藤……曼佗罗没有追来吧。”高适呻吟一声道。

“没有。”苍月转头看了看身后,一片漆黑,没有响声。

这是一个黝黑狭长的通道,地下铺满了长宽约3尺的黑色四方大地砖,通道两面是用大青石砌成上。上面凹凸不平,似乎是一幅一幅浮雕。

“扶我起来。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黑藤并没有追来,高适长长嘘了一口气。刚才他拼死发出一击“狼千行”,剩余的两层真气也消耗干净了,黑藤现在要是跟来,那当真死无葬身之地了。略一喘息,他便要爬起来,因为长呆地下终究不是办法,谁也不知道黑藤还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出现。

“给我天火。”

“还是我来吧。”

依着苍月又香又软的娇躯,高适打量起通道上浮雕。

浮雕内容非常奇怪,总共有七幅,前六幅是人物图,而后一幅则赫然刻在的刚才袭击他们的黑藤。

“你能看懂么?”

对于轩辕星的认知,高适仅仅停留在《天狼星史》的文字和图像记载。然而这都是三万儒略年的星际大爆炸之前。三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不知几变。所以,眼前这陌生的,仿佛是描述某种事件的浮雕,当真让他如坠云里雾里。

“恩!”苍月点了点头,“这是一组描述曼佗罗花来历的浮雕。”高阳国王家图书馆,号称轩辕大陆藏书第一,沉溺其中的她自然是博闻强识,略略一看,便知道浮雕来历。

“曼陀罗不是茶花么?”高适疑问道。

“不。此曼佗罗非彼曼陀罗。”苍月摇了摇头,“这个曼佗罗的‘佗’字是人字旁,而茶花别称的“曼陀罗”是耳朵旁。虽然只有一字之别,但是二者却有天渊之别。”

“那浮雕说的是什么?”高适恍然大悟,沉吟了一会又问道。

苍月扶着他来到第一副浮雕前。这一幅浮雕,烟云袅绕,只见一俊美万分男子在大沙漠的上空腾云驾雾,他衣袖轻挥,便似有无数甘霖从天而下。

“古老传说,戈壁沙漠本是一片巨大草原。后来,神王为了对人类的欲念实行惩罚,于是把它变为了大漠。大漠中所有的生命仅仅靠大漠中央的水神,天吴掌管。每当绿洲面临干旱的时候,水神总会行云布雨,为了绿洲带起甘霖。”

“这个局面,直到了直到水神爱上一个带领族人寻找水源的阿蛮国传奇女子,宓妃。”

苍月扶着高适来到第二副浮雕前。浮雕上雕刻还是沙漠,只是在第一幅中出现的水神,已经看不见了。画面上一个长发女子,在策马滚滚黄沙上狂奔着,跟着她身后是数十名骑士,骏马四蹄腾空,虽然只是寥寥数刀,却是惟妙惟肖,极是逼真。当看见马背上的长发女子时,高适又忍不住多看几眼,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据说,那年戈壁沙漠经历了有史以来的最大旱灾。旱灾是因为,百姓们对神王的亵du,他们在昆仑峰上不小心斩断登天的建木。于是,神王发誓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惩罚。”

“阿蛮国是受灾最严重的国家。唉……”

苍月长长叹息一声,似乎是对生灵涂炭惋惜。在这一声叹息中,高适仿佛看见干裂地面,还有饿殍盈野,死者枕藉。

“在三十天后,宓妃带领着寻找水源的队伍,来到了传说中水神天吴居住的墨山绿洲。”

他们来到了第三浮雕面前。浮雕上有一块巨大绿洲,绿水缠绕中间,有着一座高高累起的石山。想来这里就是墨山绿洲。然而,高适一见这座石头,心中陡然咯噔一下,因为这座山竟与洞外的黑石山何其相似,墨山墨山,墨者为黑。墨山岂非就是黑石山。

再仔细一看,只见水神天吴站在黑石山顶上,向下眺望绿洲。沿着他视线,向下索骥,进入眼中的赫然是阿蛮国的宓妃。她跪在水湖旁边,双手捧水畅饮,旁边的是她的座骑。

“水神天吴,见到了宓妃之后,惊为天人。他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子。”

说到此处,苍月忽然回头看了看身边高适,脸中忙是温柔。只是高适把心神系在浮雕之上,并为发觉。

“那后来呢?”

“后来,水神忍耐不住,终于出来见宓妃。他化成一个俊美的少年,自称曹植,并为她写下了最美丽的诗篇。后世称之为《洛神赋》。在这个华丽无比的赋中,我非常喜欢这几句: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暗室中,高适听她贝齿微启,轻声清唱,脑中顿时浮现一副如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凌波仙子的画面。而细细一看,在脑海中出现的画中女子,竟和苍月几分神似。

“唉!”苍月又是一叹。

“终于,他们陷入了爱情漩涡。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反对他们的结合。不论是阿蛮国的人,还是神王。阿蛮国的人也就算了,但神王的怒焰终究是不可阻挡的。”

走过了以“水神和宓妃的相恋”为主题的第四幅浮雕。下面紧接着就是以“神王震怒”为中心的第五幅浮雕。浮雕之上,水神和宓妃手牵手跪在一个头戴皇冠,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面前。男子脸上怒意凌然,极具威势。

“仙人殊途啊!知道水神和宓妃的恋情后,神王大怒。他说,如果二人如果不立刻斩断情丝,就要禁锢水神和宓妃的灵魂,纵然水神是他最得意的门徒,也绝不姑息。天吴笑对,纵然能够禁锢灵魂,难道还能禁锢这万千情丝么?神王闻声,勃然大怒,就要马上动手。可这时,另一个痴情女子——大漠花神曼佗罗却站了出来。她说,她要以自己坠入人间轮回为代价,请求神王饶恕他们二人。原来由于常年跟着水神身侧,不知不觉间,她已爱上了水神了。”

二人来到了第六幅浮雕。此刻浮雕上,跪下的人,已有二人变为三人,想来多的那人便是大漠花神曼佗罗。而浮雕上,此时神王的恼怒表情,也转为了怜惜。

“神王为她痴情所感,只把水神逐出天界。自此,沙漠之中再也无水,曼佗罗也成为被诅咒的花朵,剧毒在身,号称“魔鬼的喇叭”,见到它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安然离去。当然也有人为花神的爱情所感动,也称它为天使的喇叭。”

一则故事说完,七幅浮雕阅毕。第七浮雕,不消说,雕刻得自然就是花神化为曼佗罗的经历。画面之中,花神上半身是人形,下半shen是黑藤模样,一脸平静,然而那对眼睛里,却有股掩不住的幽怨。雕刻此浮雕者但真是有这媲美鬼斧神工的技艺,干干净净的数刀,便让人物心理活动跃然画上。

“那么,水神和宓妃呢?”

苍月的故事虽然说完了,但这个结局让高适觉得有点突兀,既然以水神和宓妃为故事,那么故事结局,为什么没有提到他们呢?

“无从知晓了。我在王室图书馆内,也只看这里了。”

苍月转过头来,朝高适笑了笑。眼里竟是湿漉漉,一片雾气。重述这段凄美的爱情,当真让她难受十足。记得十五岁那年,当她初读这则故事,潸然泪下,足足哭了一天。可危机重重之中,高适哪里会去注意这些,此刻在他脑海中,正塞满了无数关于这里的推论。

“那么这些浮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究竟这里是什么地方呢?”他皱起剑眉,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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