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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存与死亡的距离

“这个笨蛋又干了什么!”霜斩在片刻的喘息后,已恢复了一些体力,蓝虎战魂的能量也再次凝聚,虽然他感觉到了之前瞬间的异常,但并不清楚是什么回事,只是知道身后的琳又做了件古怪离奇的事,居然还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中昏迷倒地。

虽然满腹疑惑,但他也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大好的机会。跨上小八的背脊,单手持剑,另手抱着不省人事的琳,向小八下达了突围的指令。

也许放在以往,霜斩独自一人的情况下,他更可能会选择力战到底以挑战极限;虽然此时的形势已经十分的严峻,但对于他来说还不算是困境,远远没有到达他自身承受的极限。但是,无论是结成契约成为伙伴的小八,还是曾经的劲敌如今的昏迷中甩手什么也不管的琳,他都不能拿用他们作为自己追求极限磨练实力道路上的陪葬。连需要他保护的人他都不能保护,那么就算成就了强者也只能有一颗脆弱的内心,是不可能走向巅峰之路的!

大片的雪花已再次的倾倒在周围,短暂的异象不带任何痕迹的消失无影,小八口中响起一声嘹亮的虎啸,腿脚发力,一跃数米冲入了群狼之间。

原本小八打算选择往狼群比较稀疏的地方奔逃,可是却被霜斩阻止了。狼有驱赶猎物进入预先设下的险地的捕猎习惯,越是看似通畅可行的方向,越是可能存在着新的更无法挽回的隐患。

因此,霜斩与小八冲入了密集的狼群之中,甚至趁着群狼来不及反应措手不及间,扑向了那两只刚刚因施放技能失败而受了反噬重创的头狼。

两只头狼显然没有料到猎物竟然在此时还能发动反击,惊诧慌乱间,口中又涌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之前因几乎眼见完成的技能被戛然终止而受到剧烈反噬所受的伤又重了一分。

周围密集的不是同样受到了反噬影响的雪魄魔狼,就是被炸裂的冰雪碎块打的七零八落的其它群狼,面对着霜斩与小八凌厉的攻势居然呆楞在原地,忘记了抵抗或发起攻击。

金属光泽不复、剑身遍布缺口的大剑不亚于任何一把利刃宝刀,向着两只巨型头狼破空砍下。

两只头狼毕竟是身经百战在生死搏杀中成长起来的,在最后一刻擦着剑锋避开了要害,只是那只略小一些的头狼,稍稍迟缓了一点,后腿上便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哀嚎着侧摔进了群狼之间,群狼下意识的纷纷退避。

霜斩见一击不成,两只头狼已各处一方,群狼呆滞的间隙转瞬即逝,形势刻不容缓,无法兼顾,他只能放弃其中一只,直接命小八扑向那只受伤的略小一些的头狼。

头狼拖着受伤的后腿,惊恐而绝望的瞪着即将落下的大剑,已没有能力再次躲闪抵挡了。

猩红的热血随着血槽与大剑的缺口四溢飞溅,把周围正飘落的雪花都染成了一片艳红;大剑的剑锋又顺势一转一带,狼尸的头颅被轻易切开,淡蓝色的鸡蛋大小魔晶核一跃而出落在霜斩手中,小八则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冲去。

被杀戮与血腥的刺激总算让群狼从呆滞中转醒,乱成一团的追逐起从身边而过的霜斩与小八。

霜斩左右开合的挥动着大剑,不断带出鲜血与肢体,把妄图阻止小八奔跑的群狼切成碎块;小八向这正前方吐出根根冰箭把群狼钉在雪地中,没有气绝的跑过时再顺便踩踏上一脚,跺的稀糊一摊。

在热血与哀鸣声中,一人一虎的勇猛不弱于初战之时,哪怕只是在倾泻着残存不多的力量和能量,也杀得群狼节节败退,开出一条血路。

失去了头狼的指挥而混乱的群狼虽然数量依旧庞大,但散乱零落,攻击无法有效凝聚。

持续了一长段的腥风血雨后,霜斩与小八身边的狼群数量总算开始稀少了下去,他们已经靠近了庞大数量群狼的包围圈外围了。

在他们的身后,群狼的深处,那只被刚刚斩杀甚至连心脏都还在机械的微微波动的巨大头狼身旁,那只后退受伤体型略微小一些的头狼呆滞的站立着。

它还活着,气绝而亡的却是那只避开了霜斩的杀招处于安全之地的令一只,只因为在最后的关头,为了挽救无力脱险的伴侣,它孤注一投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挡住了霜斩的剑气,换回了伴侣的生机。

此刻,它那几乎断成两节的尸首,还有被切开面目全非的头颅,都化为了这只活下来的头狼眼中最深切的绝望与疯狂的愤怒。

它凝视了很久,直到热血的温度已经无法在寒冷中发蒸腾出热气,它才缓慢而不舍的把视线挪开。

它挺起身体,完全忘记了依旧流血不止的腿伤;它的双眼不再是透明而冰冷,已被猩红染透到最深处,雪白的皮毛上留下长长的两行血泪。

“嗷呜——嗷呜——嗷呜————”

它仰头悲切的嚎叫着,在冰冷的寒夜中是那么的凄厉而悠长遥远,可是却再也唤不醒倒在地上相伴多年在死亡中携手搏杀共同成长的伴侣;那深沉的悲伤、愤怒与仇恨,感染着越来越多的群狼,群狼们不再躁动骚乱,它们抬起头呼应着头狼的悲鸣,仿佛是夜空下响起的一首悲壮之歌。

不过,作为雪魄魔狼的头狼,显然威信还不足以压制更多不同种族的狼群,尤其是少了另一半强力的统领,复杂成分的狼群的各处,悄然酝酿着不安定的因素。原本的猎物反成猎人,一些群狼的眼中已经多了一丝畏惧,在没有新的命令到达前,竟然有许多的狼群开始在原地踌躇着。

小八把速度飙升到了极限狂奔着,它也不知道自己跑向什么地方,它只是拼命的奔跑着,把浑身最后的力气全部积蓄在四肢;黑夜中的道路是那么的难行,无数次它都几乎撞上了石块或是树木,好在霜斩及时用剑气劈开阻碍,否则可能这两人一虎已经摔落滚出不知多少回了。

并不是所有的狼群都已经放弃了追杀,野性嗜血的本能毕竟是它们骨子最深处的渴望,尤其是那些处于战圈外围还没有机会一尝血腥的芬芳的群狼,它们更是身强力壮的生力军,早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冲动,此时正激发了全力穷追不舍着。

霜斩的蓝虎战魂时隐时现,不多的能量就连技能的释放也难以维持,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调动自身的力量与体力极限;在他的手中那柄原本就不算锋利的大剑,此时更是几乎磨损了全部的剑风,像参差的劣质锯子,更像不成形的打击钝器;破烂的铠甲早已没了防御作用,在砍杀的间隙,霜斩接二连三的扯下勉强悬挂的残片丢弃,也算是减轻小八与他自己的负重。

狂风大雪尖利的反复割裂绞剜着霜斩和小八全身的伤口,疼痛的感觉已经麻木,剩下的感官中只能听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不停宣告着体力的巨大消耗。

不知跑了多长的时间,也不知跑了多少的路程,身后的狼群终于渐渐没了影踪,但小八依然没有停下,在不远的后方,积雪被震动带起的余波依旧传递到它的脚下,狼群似乎没有放弃还在拼力的追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次赶上。

直到又跑出了很远很久,小八已经对四肢完全失去了感知,它再也坚持不住,在强力的冲跑势头下,整个儿连同着背上的霜斩与昏迷的琳,一块儿摔倒飞了出去,滑出很一大段距离,连连撞断了大片的林木,才停止下来,不再动弹的小八看起来已经被地面上推起的与林间落下的积雪掩埋了大半。

霜斩抱着琳向着稍微偏斜一点的角度摔出。力尽的霜斩也再难以控制身体的势头,在连续的滚落碰撞中,气血翻滚。当他在最后一下最沉重的摔落后停了下来时,他一阵头晕目眩的意识中,感觉到怀中那无牵无挂安睡的纤瘦身子,忍不住升起了一股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的感觉,曾经的他从来没想到过,强悍倔强如奥菲也会安于他的庇佑;收敛了爪牙与嚣张的气焰,奥菲也只是一个身子骨如此细瘦的安安静静甚至带着一点儿淘气表情的小猫儿。

是他变了,还是奥菲变了?……

夜,终于静的只剩下了风雪之声。

浓重的战意尽褪,只有空气中还尚存的一丝腥气。

小八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只有身躯微弱的起伏才看的出它依旧活着;而霜斩也没有放开怀抱中的琳,他那执剑的右手已经几乎失去了感知,此刻他也不想多动一下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密林间传出了极其微弱的踏雪之声,如果不是周围那么的寂静,根本不可能能够察觉到。

闭着双眼的霜斩,左手握紧了掉落在一旁的大剑,就在那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靠近到目力所及的范围时,他忽然起身用左手飞掷出大剑。

“扑哧!”

就连哀嚎也没来得及留下,偷袭者已经被钉死在了雪地中,只听见破损到了极限的大剑再也无法保持完整,“咔”的一声一断为二,除了钉入偷袭者的一半外,另一半轰然掉落在了雪地中。

……

琳微微的睁开了双眼。

她觉得非常的疲倦,头晕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四周似乎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就连她的身下也是一片无底惨白,她就像是悬在半空中。

但她没有多想什么,她只觉得好累好想睡觉,又合上了眼睛,但意识朦朦胧胧的似睡似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向着她走来,她很想睁开眼睛看上一眼,可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渐渐的,她感觉有一团阴影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一点温热的触觉触碰到她的脸颊,好像小八舔着她脸时的感觉。

琳迷迷糊糊的喃喃着:“小八,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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