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将目光拿回,直钉在了太后的脸上,“十六年前,也就是在我八岁那年,原本幸福温暖的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地狱,”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他不得不停住了,宇镇和若水都听到了牙齿相错的声音,狠狠的挤出了四个字,“不折不扣。”他仰了仰头,闭上了眼睛。
很显然他依然不能坦然面对那个场面,突然他的虎目圆睁精光骤放,那双在平时温和儒雅的美目中喷出仇恨的火焰,他直视着太后的目光让宇镇的心打了一个激凌,有说不出来的担心。
苏逸开始描述那个黄昏,那个碧幽幽的小瓶,那个很辣很辣的药丸,还有那在闪电惊雷下死去的双亲的脸-----
若水和宇镇两个人都被他的讲述震撼着,谁也没注意到太后在何时已经醒来了,只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吼,“谁?你到底是谁?”
宇镇连忙来到她的身边,紧紧的将他的母后揽在怀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此时的他已知道苏逸进宫来竟然是冲着他最亲的母后来的,他不想相信苏逸的讲述,可是母后的反应让他清楚的知道,今天的这一切既便不是太后十六年前种下的因,也是绝脱不了干系的。
在宇镇的心里母后一直温良淳厚,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母后做出这样的事情,让至于让苏逸的家毁在了那样的一个夜晚。
他在头脑中迅速的回忆着他八岁那年的誓言,恰巧也在十六年前,可他只记得那一年他母后的眼泪也特别多。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这一切绝对不会是杜撰,看着惊恐万分的母后,“苏兄,十六年的事已经发生,谁也无力回天,现在我请你放过我的母后,她已是风烛残年,不然就请让我子承母过吧,可以吗?”
苏逸一把抓起他的前衣,“好一个子承母过?你能还我的父母双亲来,你能除去加诸我身所有的痛苦吗?你想用一身还我几命?”
宇镇听了他的这一席话,顿时火起,眼内凛冽的寒光突然暴长抬起头,“那你想要怎么样?”
眼见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若水却还在苏逸刚刚的讲述当中,她不敢想象设若是自己只怕到现在也走不出那个夜晚,也才能够明白苏逸这冷冷的性格和无时不在的忧郁,还有那一头白发因何而来。
知道了这些这个苏逸就让她更加的心痛,善良的若水站在了苏逸的背后,将苏逸拥紧,她想用自己的全部来安抚苏逸这道永不愈合的伤,想有自己的温情慢慢消融他身上所有的戾气,“逸,过去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它了。”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苏逸的背颤了颤,而后向上挺了一下,“水儿,对不起,但凡你要的我都会给,只是在我看来这父母之恩该大于这天下所有的情感,母亲在死前给我留书一封,她恨这个道貌岸然的女人,她要她的儿子有朝一日来到宫中为她讨回公道。”
若水无语了,是啊,这不是一般的仇恨啊!我又凭什么让他将他父母的大仇弃之不顾呢?
太后喘着粗气,指着苏逸,“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贱人春奴的儿子了。”
苏逸挣脱了若水的环抱,恨恨的说,“对,我父苏漫雪,春奴是我的母亲,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苏宇轩。”
听到这些,太后几乎陷入了崩溃,她大叫着,“宇轩?好!好!这个贱婢怎敢这样给她的儿子取名?”
她用鼻子哼了几声,“她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了她,是他们!是你的父母无情的背叛了我!背叛!”
太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将宇镇一把推开,抬起了颤抖的手,“好,那你来吧,我也要让你知道知道,你的父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知太后按动了哪里,那床一下子立了起来,地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入口。
太后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她犹豫了那么个瞬间才走了进去,苏逸看着下面黑洞洞的有些迟疑,太后回头用眼角斜睨着苏逸,“小子,怕我暗算你吗?”
苏逸未置可否,却跟在太后的身后走了下去,宇镇和若水来不及多想,也都跟在了后边。
几个人刚一进来,头顶的门就应声而关。
扑鼻而来的霉味,让他们不住的呛咳着,太后有知从何处拿来了火种燃亮了一个不大的火把,接着又点燃了墙上的一盏如豆般的灯。
火苗‘嗞,嗞---’做响,吐着黑烟和呛人的味道,这时借助这昏暗的灯光,若水才隐约看见这里的一切都曾经历过一场大火的洗礼。
几个人包括太后在内走在这个狭窄的甬道里,都在想接下来会看见什么呢?
没多远前面就来到了一个空旷处,一样是大火烧过的痕迹,就连那石桌和石椅也如烧焦了一般,裹着厚厚的黑灰停在那里,只有尽头的那面墙似是新的一般,很显然这面墙是在这里的一场大火过后才重新修补上去的。
太后的脸朝着一面墙定定的望着,她颤手指着那墙对苏逸大声喊到,“你去看,你去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去!”
苏逸向着那面墙走近,宇镇和若水也跟着靠了过来,那墙已熏得黑黑的,依稀有字的痕迹,三个人站在墙的前面费力的辨认着。
正在这时太后却如箭一般冲到墙前,用一只手拼命的去擦掉那些厚厚的黑色的灰烬,让两行黑色俊秀的字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更让人称奇的是这每个字的每一笔都有两条线走过的,‘入眼、入心、入魂,不离、不弃、不移。’
看着这些字,苏漫雪将自己紧紧拥在怀中,两个人一人拿着柄玉柄的匕首,手臂贴着手臂,心手相随一同在这墙上留下这双线誓言的情景又重现在太后的面前。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尽管这份情已不在,可是这一份感动,这一份默契,仍然会让太后的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