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每日只与书为伍,也常常用自己从书上学到的,医治一些受伤的小动物上。她常常到母亲的墓前拜祭,在那里她细心地打理着周遭,又将那碧草移到了那里,每每来到这里她就会将这些日子里自己又读了哪些书,都有了哪些进境娓娓道来。
山中的草木一枯一荣,时间久了若水的小院周围总有小动物造访久久不愿离去,这一次的情形还是第一次出现。她摸了摸这个人脉,对照着医书来看在这个人体内有中毒的迹象,不知如此的苦闷是不是由此而来。她因为一时不能确定而进入了石室,找出了几本前世名医所遗的解毒宝典看了起来竟忘了时间。待她从石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昨天所救之人也不见了踪影。她放下手中的书,来到院门口张望着,四下里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若水恨恨地一跺脚,这个人怎么这样的没有良心,不说是救命之恩也不能这样不辞而别吧。沮丧的是自己少了一个印证所学的机会。她回到了屋中,按奈不住心头的好奇心,又拿出了找来的书细细地读了起来---
不觉中夜色已降临,突然有重物从高处跌落和马的嘶鸣声一齐从院子里传来,若水忙跑出来看,只见昨天的那匹白马又回来了,跌落的还是昨天的那个人。一样的酒臭扑鼻,一样的人事不醒,若水呆呆地看着这个人,不知为什么心头一酸,该是怎样的伤痛让他这样的男人都不能承受。她静静地走上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拖带拉地把他弄进了屋。他实在是太重了,让若水也跌倒在地,她拿来了热水,弄好了热手巾为他擦了擦脸和手又给他盖上昨天的被子。也许是同样身处逆境,若水今天的心里对他充满了同情,“你不要这样了,我一定努力地找寻解毒的方法来帮你,何必这样伤害自己呢?”
就这样这个人总是清晨出门,至夜又大醉而归。直到这一天,若水早早地就做好了几个小菜摆在了桌子上,还摆上了自己从书上学着酿的水酒,她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醒来。当这个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站起来的时候,总是倒卧的他第一次给了若水山一样高大的感觉,若水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张让痛苦扭曲的脸。她忙上前扶住了他,让他坐在了桌边,若水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他的手边,那个人没有一丝犹豫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还肆无忌惮地吃起了桌上酒菜。自始至终也没和若水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从这一天起那个人再也没从外面大醉而归,白日里会去打些柴,会去收拾多年不曾修过的屋顶,偶而还会带几条鱼回来。只是在夜里他总会让凄婉衰伤的箫声在小院的上空缭绕,让在一边听着的若水都不免要掬出一捧辛酸的泪水。若水在柴房为他安置了好了床铺,仍没听到过一句话,却也感到了那个人在渐渐地变得柔软。
他们就这样在默默中度过了深秋,冬天来了。塞外的冬天装满了凛冽的西北风,让人不敢接近,却也送来纯洁浪漫的雪花和整个世界的银装素裹,让人欣喜。这一天冬的第一场雪来了,就在那天的午后如约而至。
扬扬洒洒,虽然落地就会融化在了泥土里,就只让你看见它身姿曼妙的在空中辗转,足可以让你卸下心头所有的烦扰。若水刚刚把炒好的几个小菜放在了桌上,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娘,想念娘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释放出来的那菜的香气。
她静静地看着桌上菜发起了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吁出胸中的郁结。这才有心去到院子里叫那个人来用餐,一来到院中随风缱绻的雪花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
若水傻傻地伸出她的双手让一朵朵雪花在她的手心停留,细细地看着,为它的晶莹剔透而醉,为这么多的晶莹剔透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手上,带来的丝丝清凉而醉。
另一个也呆住了,为了这漫天的雪,也为了这个在雪中痴望陶醉的人而醉。手中的那片片雪花融掉了,若水这才发现那个人已在面前,久违了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也映在了那个人的脸上。他们相视一笑,若水用了非常愉悦的音调,“爷,酒菜已备好,请。”
“谢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应若水,两个来到了屋内这一次若水也端起了酒杯,在为那个人装满的同时也为自己倒满了一杯,她又听到了一声好,也许是喝酒的人最害怕寂寞吧。
若水连喝了两杯竟发现自己是可以喝一些酒的,这种感觉让她不禁说到,“妙。”这一字出口让两人同时大笑,粗犷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何不问我是何人,来自何方?”
“何必呢,人有缘相遇,不一定有缘相识,更不一定有缘相知,又何必强求。若你就此别过,我也免生牵挂。”
“说的好合脾气,赵宇镇。看样子我痴长了几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兄长。”
“真的?也许这一声哥唤起你就多了一个累坠---邱若水。大哥现下我们的关系不同了,我对你倒真有一问,那日我曾为你把脉,你的体内似有中毒的迹象。”
若水的这一问,让赵宇镇沉默了许久。他将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是的,听说是辽壃特有的‘醉心散‘。毒性温和,并不致命。无妨,只是中毒之人在日间也困倦,全身无力,”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久而久之这里会坏掉,也许有一天大哥会认不得你的,也许是你的酒比较好近来倒有了一些力气。”
若水摇了摇头,“不干酒的事,那是我在大哥的饮食之中加了一些这山中之物,看来还真的起作用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彻底解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