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瑶摆了摆手说,“我知道您一定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可现在我还不能回答,我有我的逼不得已。在这同州城里我也就有您一个相熟的人也信得过您的为人,只能来劳烦您,这事情一过我一定如实相告。”
吴老板慢慢地点了点头应下了,玉瑶深深地施了一礼,“您这么忙,我就不多扰了,大恩不言谢,您的好我们娘俩这一生都会铭记在心的。”
当邱玉瑶出了同州城回到了家中后,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若水在院子里理弄着她的小鸡,水儿仔细又小心地怜爱着它们,若是在从前这一定会温暧她让她感到幸福,可今天---自己怎么这样心神不宁。
她看看天色猜不出自己的不安来自哪里,走进房内提起笔写来。可内心的凌乱已至于不知从何记起,瞥着手边的那对瓷杯,久久不能下笔,直到一滴墨悄然滴在纸上这才让她的心神为之一动,随笔写下:
思纷乱,记无端,怎托心事?
情空蓄,不堪述,谁解梨花意?
欲满素笺千斤笔,点点泪痕重,墨悄染。
放下笔时,泪水早已经涌出。若水听着房中寂静无声,走进来一看娘流着泪抚弄着那对瓷杯,不禁呆住了,倚在门边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娘,望着娘的眼泪,心下一酸这都是因为自己,唉---
于是缓缓地走到娘的身前,揽着娘的胳膊撒起了娇,“娘,我们出去走走吧,您可别为了女儿愁坏了身子。”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邱玉瑶笑了笑知是女儿在心疼自己拍了拍若水的手,“放心,娘没事的,那你的鸡宝宝们怎么办哪?”
“让它们在院子里呗,看看它们玩的多高兴啊。”邱玉瑶合上了自己的手札,顺手将那对瓷杯压在了上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同水儿一起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几个娇嫩的小绒球滚动在院子里,时而有悦耳的声音传来,心底的一丝柔软被触动着,不免在想:新的生命就是这样可爱,有它们的地方就充满了生气。
已近黄昏,柔软的柳丝沾染着夕阳的金黄,远近的人家已是炊烟袅袅。母女俩携手走在村中的小径之上,两人虽是默默无语,可彼此心中都被温暖包围,互相依偎着慢慢地走着。
这条路早已被她们熟悉,还有这个村子和这里的一切,走着走着不知怎的玉瑶的心中有一种不舍油然而生,她不禁回头望了望一眼身后走过的路。但这一眼却让她停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整个转过了身,那个浓烟滚滚的地方不正是自己的那三间草屋吗!若水正顺着娘的眼神看回去,这一眼也让她追在娘的身后跑了起来。
待她们跑到自家门前的时候,火已经窜上了屋顶,满耳都是那几个鸡雏尖叫声和大火燃烧的哔叭声。面对这熊熊大火若水一时间不知所措,呆在了那里她实在想不到这大火是从哪里来的。
半晌若水才反应过来,看见娘已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里,此时的屋顶已摇摇欲坠,不断有地方塌陷。她惊恐万分地叫着,“娘,你快出来!房子要塌了,你快出来吧,你别吓我!”她焦急地用笤箒扑打着窜出来的火苗,正当她要向里边冲的时候,她看见娘的身上带着三两处火星跌撞地出来了。
她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帮她扑打掉身上的火星。邱玉瑶一手按住怀里的东西一手抓起若水的手就向外走,若水从没试过娘的手有如此大的劲道,跟着娘就出了院子,这时有些住的近的村民已赶来帮忙了。
邱玉瑶踉跄着,对大家深施一礼,示意大意不必救了。若水十分纳闷,“娘,这里是我们的家啊,烧没了让我们上哪里去住呀!”
邱玉瑶没有理会若水的话对赶来的人说“这些年来感谢大家对我们孤儿寡母的照应,这里我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就随它去吧,这都是天意,就不劳烦大家了,您们请回吧。”众人虽是疑云满腹,但见她说的是如此的淡定,也就纷纷散去了。
远远的暮色中来了一匹快马,来到近处跳下一人,正是这几天来邱玉瑶一直求见不得的应成雄。这应知州的酒醒后懊恼十分,心下已乱了方寸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玉瑶一定不会登门来见。
当他看见眼前的场景的时候犹如当头一棒,此时的邱玉瑶衣衫上多处被火烧焦头发散乱,脸也熏得黑黑的,脸颊上还满是泪水的痕迹,这时的心痛和懊恼让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扶住了玉瑶,“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玉瑶无力地看了看他,不知为何泪水竟不能自抑,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离开的那个夜晚,只是摇了摇头可是人几乎抖成了一团。
强自镇定了半天终于开口,“没什么,我不该去见你,你也不该来,我不怨你,只是今生我们再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不过有件事你要知道一下,就是数日之前您的夫人来过这里拜托我们离开她怕我的水儿拐了你的公子,看来我们娘俩这是走慢了。就烦请知州大人查查我母女这家中之火是如何起的。”她这话一出口再加上现在她脸上那决绝的表情让应成雄傻在了那里,不觉中松开了抓紧邱玉瑶的手。
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她摇晃着扑倒在地,当若水抢上来扶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都听到了瓷器碎掉的声音,鲜红的血已经从邱玉瑶的指缝渗了出来,她却只顾看着手中的东西,嘴边一苦笑泛起。直到这时,若水才看见娘手中一直护着的是那对瓷杯和娘常常记事的那个手札。
应成雄的心为之一紧,他蹲下来扳起玉瑶的身体,急急地从自己的内襟扯下一条布要去帮她包扎,可是邱玉瑶却痴痴地看着那碎了瓷片将手札抓在手中,喃喃自语:“它们也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