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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案件突发

第二天,笑尘从每日一演的情景剧中被解脱了出来,因为,有人家失窃了。

笑尘拉着李冰,跟着张敞匆匆赶到长安县衙,惊讶地看见了昨天那个醉汉,再一看旁边还有一个人,也见过,萧执远好像称他叫文启。不过昨天笑尘发威时,这俩一醉一晕,因此反而不认识笑尘。

长安令胡农,县丞顾前正在问话,还有书记文吏在一边记录。

胡农指着醉汉问:“何不倒,本官记得你好像昨晚才来过,怎么,银子没罚够,还是板子没挨够?”笑尘听这名字便是一乐,喝不倒?这名字起得不负责,昨天都倒成那样了。

原来昨日何不倒被品月轩的打手绑来衙门后,被衙役用水给泼醒,方才知道他闯了大祸,何不倒原是一卖猪肉的,人平时挺老实,生意也算本分,今年三十五了还没娶妻,有些着急,听说宫里遣出了一批宫女,他便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交给一个媒婆,让给帮忙下个聘礼,没多久他便吹吹打打地娶了个回来。可没想到何不倒拜完堂,和兄弟们小饮几杯后再回新房一看,新娘子没了。何不倒一下子懵了,招呼着兄弟们帮忙找,可……盖头都没掀过,连新娘子长啥样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去啊……回头找到媒婆,媒婆态度倒也好,可宫里这次一下子遣了40来个宫女出来,媒婆年岁已高,哪里一个个的长相都记得那么清楚?何不倒心里那个堵啊,兄弟几个拉了他去品月轩浇愁,不料何不倒酒醉之后性情大变,便出了昨天那事儿。胡县令和林无双见其也是个可怜人,而被其唐突的那位粉衫佳人却不知为何心情十分愉快,也不予追究,于是胡县令便罚其赔偿砸坏的桌椅餐具,杖责二十完事,当然这杖责也没有用力打。

此刻何不倒哭丧着脸说:“大人,俺也不愿意再来啊,但是,但是俺一回到家,便,便,哇……”这莽汉,哭起来如打雷一般,直震得人耳膜胀痛。胡县令和顾县丞好说歹说,他才止了哭继续说道:“俺回到家中倒头便睡,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的,今天醒来要去市集,才发现俺平时放钱的那个抽屉锁给开了,里面什么都没了,俺所有的积蓄都在里面啊”说罢又哭了起来。

胡县令和顾县丞眼见着何不倒一时半会儿止不了哭,只得转头问那青年:“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那位青年答:“草民田文启,家父乃东市字画店掌柜,昨夜这位何兄酒醉之时,正值草民与几位朋友在鉴赏一幅丹青。该丹青乃是萧大鸿胪府上萧执远公子所持之物,当时事发突然,众人一惊之下,未及留意这幅画卷,待得事后再寻,便已不见踪影。这位何兄所开肉铺同在东市,因此草民知道其住处,今日一早便登门拜访,想询问一下这位何兄是否见过画卷,正逢何兄从家中奔出,曰其家中失窃,需要报官,草民便一同跟来了。”

胡农问何不倒:“可有此事。”

何不倒稍止了止哭,点了点头。

胡农接着问:“那田公子所述的那副画,你可有见到?”

何不倒茫然地摇摇头。田文启倒也没有太失望,像是早便知道画在何不倒处的可能性不大。

在一边听了许久的张敞突然发话了:“胡县令,顾县丞,我看,是否应该先派人前往何不倒住处勘查一番,看有无线索留下,再询问周围住户是否听到过一些动静,见过一些可疑之人?”

顾前点了点头:“张大人言之有理,下官这就亲自前往……”

“顾前,你又不顾后了,今天你不是要去督察护城桥整修么?出了案子自然要查,但修桥也不是小事啊。”胡农摇头道。

“是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下官这便走了。”顾前说罢居然招呼也不打,自顾自走了出去。走得两三步,却又突地慌慌张张折回,说:“张大人可有什么别的吩咐?”

笑尘觉得甚是好玩,县丞好歹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官儿,怎么是如此吊儿郎当一人?不过,父亲的官儿还大,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反观这个胡县令,胖胖的,一脸祥和,倒还比较有父母官的样子。

张敞自顾忍着笑,说:“顾县丞尽管忙去吧。”顾前这才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张敞接着说:“胡县令,这位是小犬手下的亲兵李冰,此番随我前来,便是协助办案的,胡县令若是信得过,可以把勘查之事交由他处理。”

李冰忙上前一丝不苟地行礼。笑尘听得心里挺开心,我没有官职,爹爹不能直接推荐我,但交给李冰不就是交给自己么?再一看张敞,不像是要一同跟去的样子,笑尘又是一兴奋,哥哥早就自己一个人接过任务了,可是爹爹总觉得自己还小,每次跟前跟后的,这次难道是我一个人干?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不能输给了哥哥。

胡县令自然说好,那边李冰已经领了命走了,笑尘也一脸乐呵呵地跟在了后面,走路都带着点蹦儿。张敞不由低声提醒:“别忘了形(姓)了!”

笑尘也偷偷回了个鬼脸道:“没忘呢,我姓张。”回头发现田文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尘便说:“田公子莫急,你且在此由县令大人问话,我自会帮忙询问画卷下落。”

田文启一愣,便连声称谢,笑尘心想,这倒是个热心人,失主都不知道在哪儿呢,他便这般替朋友着急,好人啊~

何不倒的家离开东市不远,到了门前,笑尘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心道:“这个何不倒,今天急着出门又忘记上锁,若是有人闯了进来怎么办?”再一想,何不倒所有的积蓄都没了,也偷不去什么东西,便又不由地同情起他来。

何不倒家不大,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此番遭了贼,家里却也没被翻乱,看来偷儿便是冲着那抽屉去的。

仔细看那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锁头大开,却没有被撬坏的痕迹。笑尘皱眉,莫不是偷儿得了钥匙?笑尘在屋子里踱步走着,忽觉得眼角有东西在闪,待得定睛一看,居然在柜子的角落里有用绳子串起的两把钥匙。

笑尘赶快捡起,看见钥匙边还有一个红色的物件,拿起一看,发现是个不知从哪个装饰物上掉落的红色流苏,笑尘心里一奇,看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何不倒家里有何装饰之物,却哪里来的流苏?哦,对了,他前两天不是刚成亲么,这定是那新娘子衣衫上的饰物了,跑了新娘子,只留了个流苏,笑尘心里又是一阵同情,将钥匙和流苏收在了在怀中。

那两把钥匙笑尘比对过了,正是大门和抽屉的钥匙,这时李冰也回到了屋前。之前笑尘让他去询问周围住户,李冰此时一身武官打扮,加上一张神色严肃的脸,住户哪个敢不乖乖配合?可是问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笑尘微微皱眉,又拉着李冰去了东市,想要问问何不倒肉铺边上的商贩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在东市转了一圈,两人依然没发现有何特别有价值之事,笑尘颇为沮丧,招呼着李冰在街边一起休息,说:“冰块儿,你说我爹是不是明知道我出来也查不到什么,这是要故意挫一挫我么?”

李冰茫然地看了看笑尘,憋出“不知”两个字。笑尘也只好无奈地笑笑。要是哥哥在,此时必然要趁机讥讽我,可他还是马上会被我讽回去,然后他接着讥讽,我接着回讽,闹得不可开交,有时还要动起手来,哥哥就是一直这么讨厌,哈哈~可是……唉……怎么现在,我反而希望哥哥来讥讽我一下呢?

笑尘正要回县令府,却见顾前迎面走来,便上前打招呼:“顾县丞怎么也到了此处,护城桥的事忙完了么?”

顾前记得在堂上见过这小孩,回答道:“是啊,本官还是颇不放心偷盗之事,过来看看,你是……?”

笑尘这才想起还没自我介绍,忙拉了李冰一道行礼道:“小人等奉胡县令之命勘查现场,此番正要回县令府。”

“哦?可有线索?”顾前颇为关心地问道。

“额……尚无……”笑尘不由地小了声。

顾前呵呵地笑了起来,说:“别灰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破的案子,没有这么容易找到线索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县令府,笑尘拿出那串钥匙,何不倒便眼前一亮:“那……那是俺的……怎么在这小……小爷身上?”

笑尘看了眼胡农询问是否可以回答,胡农点头。笑尘说道:“这串钥匙掉落在何大哥家里的柜子旁。何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大门也不锁,钥匙随手放,这不是摆明了招呼偷儿来偷么,哪有……”

“咳咳”张敞一阵咳嗽,笑尘吐吐舌头,便不细说了。

“不是的,俺,俺平日里进出都锁了门,钥匙是挂在脖子上的,便是睡着了有人要取,俺也能醒过来。可昨天一喝酒……俺便忘事了,睡觉前也没注意,今早起来,便是先发现钥匙没有,才看的抽屉……”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何时失的钥匙,也不知道何时遭的偷儿?”这是张敞问的。

“俺只记得昨天早上还锁得好好的,出门时俺也还摸过钥匙。”

张敞接过钥匙闻了闻,一愁眉,笑尘好奇地也凑近闻了闻,一股酒味,心中一亮,爹爹还是有两手地么~

张敞接着问:“胡县令可记得昨日他被绑来时脖子上有没有这串钥匙?”

胡农仔细一想,便道:“没有的,昨日他被绑来时,上身衣裳已经敞开,胸前断然没有这串钥匙。”

张敞还待问,门外通报说进来一个家仆,家仆进来后道:“见过县令大老爷,县丞大老爷,这位……大老爷。”张敞初来乍到,家仆不认识他倒也正常。

三位官爷免了他的礼后,他道:“小人是东市田掌柜家的,我家老爷说,家里来了一批货物,送货的点名要我家少爷前去清点,小人听说少爷在府衙,便寻来,望各位大人行个方便。”

田文启略微和家仆诉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请示道:“几位大人,这,家中实有急事,可否容草民回家一趟,草民必然马上折返。”

胡农还未应答,家仆突然道:“请问各位大人,这位何爷的府上是否在东市临街?”

胡农道:“正是。”

“小人今天天刚亮时,正替我家老爷出门办事,经过东市街头,隐约见一黑衣人沿墙飞身跳入一个院子,当时天色尚早,小人本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

“细细讲来”“真的?是哪个兔崽子?”这是胡农和何不倒同时问起。

“这……小人便不知了,天色尚黑,只隐约见到一个人影,体型容貌,是男是女,小人……一概不知啊。”

众人闻言颇为沮丧,田文启又请示回家,其实田文启本来便是个路过的,这案子没他什么事,胡农想想便同意了,但让他把家仆留下等待问话,田文启自是不会不从,这位家仆也是乐得在这里被问问话,偷偷懒。

可是之后再怎么问,也没问出有用的话来。眼见日头渐西,胡农只得放了众人回家,说是等有消息再进行传唤。

顾前把钥匙交于何不倒手中,道:“以后也要放好了,免得被人拣去。”

笑尘一心想立个小功,这一天她的脑袋瓜子也一直没闲着,可苦思冥想,仍是不得其解。顾前这句话不知为何使得笑尘心头一亮,笑尘立刻聚齐精神往那亮点寻去,顿觉光芒一丝丝地汇聚胸中,片刻便一片明亮。

笑尘兴奋难掩,眼见胡农已经放人回去,便要开口喊站住,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张敞,笑尘心生疑惑,但只见张敞一脸庄重地摇头,只能万般不情愿地作罢。

笑尘憋了一路,回到家中,终于忍不住道:“爹爹,为何不让我说?”

张敞一笑,问:“你可是十分确定?你可是有证据?”

“我……可是……爹爹,事情一定是这样的。”笑尘憋红了脸。

“笑尘啊,你可知我何以一直不让你单独办案?”张敞见笑尘看着自己,继续说,“你很聪明,非常聪明,可是性子却实在太急,有话憋不住,路见不平也必然会拔刀相助。这样做一时半会儿看起来没什么错,可有时,却等于什么都没做,甚至办坏了事。”

“为什么?爹爹,难道有话就应该藏着,路见不平就要袖手旁观么?”

张敞笑笑,顺手拿起一枚柑桔:“笑尘,你见这只桔子,烂了这一瓣,你将如何?”

“当然是把这一瓣掰下来扔了。”

“可你把剩下的放在那里不动,剩下的几瓣桔子最终会如何?”

“全部……烂了……”笑尘说完便不作声了。

“便是如此,即便你帮助了被欺负的路人,你怎知他们之后不会再被欺负,之后又会不会遭报复?要想保护他人彻底的安宁,便是要直桶恶人的老窝,让他们再无反抗之力。我们此次进京,便是要捅了盗贼的老窝。若是你方才在公堂上吼将出来,是会惊动了贼窝里的其他人的。”

笑尘想了想道:“爹爹,我懂了,之前这案一直破不了,就是因为只抓了几个小罗罗,背后的大人物总也引不出来。”

“正是如此~”说着张敞摸了摸笑尘的脑袋道,“不生爹的气了?”

“爹爹说得有理,是笑尘莽撞了,况且笑尘也只是有所猜测,并无证据,若是吼将出来,没准连个小罗罗都抓不住。”

“我们笑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虚了,哈哈,来快告诉爹爹,你发现了什么?”

笑尘闻言顿时獗倒:“爹爹……我还以为你也早发现了……”你不知道你还理直气壮地训了我这么久……这老匹夫,好不容易刚才让我对你崇拜了一炷香的时间。

“咳咳,为父当然是发现了的,只是想核对一下,看看你和我想的是否一样。”张敞故作镇定道。

“爹爹,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是吧,有时候,您也要成熟一点,勇于承认自己的无知。”

“谁无知了?休得胡言!”

“好好,既然爹爹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必然不需要笑尘在此碍手碍脚,笑尘告辞~”

“等等,等等,呵呵,还是……探讨一下比较妥当~呵呵……”

于是,父女俩便在一番互相“谦让”中,制定了一套直捣贼窝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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