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电话亭内，等待雪的声音。其实我只想听到她的声音。她在电话的一端不停地呼叫。我答不上一句。我呆呆地立在一边，我的眼神应该是空的。我的手自然地下垂，没有挂断电话。是的，就只是任它垂着。我转身离去，雪的声音沉寂在风雪的呼啸里。
回到小屋，我躺在床上，一直侧卧着。清醒地感受到时间从我头上轻轻滑过，如凉水般轻柔。窗帘偶尔被风吹动，来自关于南方的音信。黑夜像墨水倾倒在房里每一寸空间，然后蔓延开所有的瓷砖上。那样的委婉而无能为力。我感觉手被轻轻拉起。没有温度。
凄婉的呜咽。无声的埋怨。
是你吗。雪。感觉她坐在我旁边。我分明记得这声音。我们像分别装在两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窒息，无法触摸。
你是个自私的人。可是我爱你。颤抖的哭声，在房里来回游移。
雪。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的流泪。她放开我的手，往后退。再往后退。光芒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像一种疾病。她周围都是黑暗。蓬乱的头发，消瘦的脸，没有光泽。憔悴而枯槁。只有眼睛是这样的绝望，像干涸的水井。她右手拿起剪刀，当泪水掉在上面的时候，她狠狠的朝另一只手腕刺去。一下。再一下。血液疯狂地往外流。她和剪刀一齐掉在地板上，清晰而有力。
我周围是看不见的墙，我困在里面，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雪闭上眼睛，像收缩的气球。瞬时，她像躺在河上一样飘远。飘远。我一直望着她。直到她与周围的一切消失在一团阴影里。我缩成刺猬一样，泪水无声的顺着脸留下。裹紧被子，用力呼吸着时间，它像从我喉头塞进的拳头，狠狠敲打我的心。无限快感。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菥在陌生里熟悉，熟悉里陌生。她经常接到电话，表情像做错事一样慌张。她拿电话时，很习惯把她巧克力颜色的包包倾倒出来。一地乱了的香水。香烟。口红。镇静剂。手机。拿起手机跑到阳台去讲电话。大概都是同一个电话，能让她时而快乐，时而忧伤，却从不愿和我说。房间住得久了，她的味道渐渐消失，或许是我在习惯。可我们两个人都是寂寞的，连做的时都很孤独。
我们很少说话，暧昧它来得像烟花，很快就结束。日子久了就发现，女人的心像玻璃外爬起的水珠，无法看清。容易读懂女人的身体，却常常被她的心迷惑。我用心爱她，她用身体爱我。她说过，我们的身体都很适合在一起。
我打过电话给雪。有时半夜也打给她。发现要在夜里找到可以通讯的人很少。这样的人是值得珍惜的。
你几时回来。然后她很快自嘲说，呵呵，我一直以为你是会回来的。怕你再见不到我。我多想再握着你温暖的手掌。我喜欢你长长的手指。我是这样天真。。。。。。
她会一直说话。有时会哭。我也跟着流泪。我是她所有的幸福与期待，是她所有的泪水与痛苦。她一直说的话是，雪的季节很短暂，新生的雪会覆盖腐烂的雪。当来年大雪时，我把你记起。
菥似察觉我在书里留下的话。你不是我要的女人。她在很远的地方，那里会有爱情。
晚上，我睡醒了。深夜一点三十分。我看到她对着镜子抹着口红，它像毒药。她画起长长的眉钩
，狠狠的一笔，让她变成另外的人。她让我意外。
你心里有其他女人。呵呵
她从镜子里观望我。手刚好掠过眉梢，像候鸟漫过天空。
没关系。我今晚就变成另外一个女人。和你做。
我和别的女人做。你不会生气。我疑问她。
为什么会生气。男人做的时候跟谁都一样，女人大概不会是这样。呵呵。
菥。你要知道，我爱你。你爱我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呵呵。告诉我吧。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坐到我面前，把脸凑得很近。
像你的人。我抚摸着她的脸，柔软的像个孩子。
她吻着我。狠狠的咬了我的唇，就离开。躲在一旁撩了撩头发。黑色如水的头发，把她的头埋了下去，包括那两轮眼睛。
她突然间沉默了下来，拿起烟来，准备点燃。她坐在地板上，光着脚分别一曲一伸的。低着头。
我过去拍掉那盒烟。菥，你以后别再抽烟，我受不了你抽烟的样子。
我讨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她没看我。把烟的包装一点点拆开，像孩子拆玩具一样。
我背过身。没有理她，她是这样撕裂我的心的。两个人，斜斜的方位。时间来回旋转，偶尔听到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游移过她的身子。她把头埋进我的小腹内。
我冷。快抱抱我。她用头摩擦我的小腹。我的心很快就软了下来。
我拉紧她的睡衣盖着她。我的手放在她的身上。有一股冲动，要她永远睡在我的怀里。没有电话的骚扰，她再不会离我而去。曾经。
曾经我说过，她不快乐，我会结束她的生命。
她睡觉的样子很像孩子。天真，善良。在黎明到来的时候。
她突然惊醒。
我得走了。她起身去换衣服，来回的穿梭在房间里。我坐着看她忙碌。
有什么事吗。我问她。
没有。不用问了。我很快回来。门关上了。干脆的像纸张立刻被撕开。
在没有她的空间里，我会更自然的接受房间里流动的时间与空虚。我写作。我只能写作，文字有些时候是自己的挚友，那都是真切的流淌。在写字的时候，心里很安静。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很细心照顾房里的植物。它们没有爱情，不会心痛，没有眼泪，我该好好学习它们。
做梦的时候老是做同样一个梦。这是一所宁静的房子。墙壁很白很白，像雪一样皮肤的白。地板是深褐色的木质板，可以光着脚在上面追逐。夏日可以一直躺在地板上，直到有萤火虫飞过窗外。门口有个白色的石桌子，可以在上面写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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