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直作响，并且有咸咸的液体流到嘴里。一个成年男子，在盛怒之下，并且是用反手，力道可想而知。虽然我是跪着，但是身子还是不稳，倒向一边。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王爷在我面前咆哮着。
“……容奴婢细想。”我挣扎着跪直了身子。对，回来时荷露跌了一跤，或许，或许是慌乱中拿错了药。
“说不上来，定不饶你！”王爷厉声道。
“回王爷，从药铺回来时，也许与侧福晋的丫鬟荷露拿错了药。”我如实禀告。
“真有此事？”王爷似是不信，“来人，传荷露！”
荷露一来看见这架势，也白了脸，但是一直低着头，不看我。但愿只是误会一场，那我的小命还能保住。
“荷露，本王问你，今个早上你可曾为二夫人抓过药？”王爷铁着脸问。
“禀王爷，奴婢今个不曾出门！”什么？！我没有听错？她怎么不承认，我连忙看向她，她却只顾低着头。
“荷露，你怎么不说实话，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你忘了你说过给夫人抓补药的吗？你忘记你的脚还崴了吗？”我急急忙忙的提醒她，或许是她真忘了。
“小黛，你说什么呀，我家夫人身子好着呢，怎么会吃补药？再说我的脚也好好的呢，不信，你看…….”荷露抖动她的腿，装作无辜。
“够了！都闭嘴！小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王爷呵斥。
“奴婢不曾害过福晋，请王爷细查。”我百口莫辩。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早上荷香问了我的行踪，荷露便从后面跟着我，找机会和我换掉药，肯定是这样。恐怕那药也不是从“仁慈堂”抓的。好慎密的心思啊。只是这些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
“死到临头，还嘴硬！哼！来人！”王爷唤来管家。
“王爷，”既是一死，我也要死的清白，虽然跪在地上，但我还是直了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不曾有半点欺瞒，没有照顾好福晋，奴婢死不足惜，今个奴婢只是个替罪羊，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的！只是不找出元凶，类似的事情肯定还会出现！”
“本王不想听你危言耸听，来人，拖出去，废了四肢！”王爷冷着脸吩咐。管家和几个家丁过来架我的胳膊。
罢了，此命休矣！我闭上眼睛，不再看在场的人，颠倒黑白的岂止王爷府？也许我早就该追随仕林而去。
“且慢！”太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后面跟着九王子。两个人的目光都射过来，看着噤若寒蝉的我，眼里是我熟悉的关切。
“我教训府里的丫头，太子殿下也想过问吗？”王爷冷着一张脸。
“十六叔不要误会，本王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太子说。
“哦？这话怎么说？”王爷疑问。
“你看，这个丫头不是很护主吗，这会怎么会倒过来害主子呢？”一语惊醒梦中人！王爷也似乎记起在书房里，笔筒一事来了，这时候似乎在思考什么。原来他们都知道我替玉菱顶罪，是我自己自作聪明地以为天衣无缝。
“放开她，让她说。”王爷命令。
管家和家丁松开手，我又跪在地上。于是我一五一十地叙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早上荷香问我的行踪，包括怎么遇到的荷露，怎么被骑马的波及，怎么调换的药包。既然她们都想置我于死地，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袒护什么。
我刚讲述完毕，就看见荷香和荷露面色惨白。
“王爷，冤枉啊，不是奴婢做的！”
“是啊，奴婢哪有那个胆子。”两人都极力否认。
“来人，去趟‘仁慈堂’！”王爷吩咐。
“不用了”，我直了直身子，“早上奴婢去‘仁慈堂’时，药堂刚开门，那药肯定也不是从药堂抓的。”我看着荷露说。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荷露当然不承认。
“那么，早上你穿的那件衣服呢，不是这件浅绿的，是件翠绿的！”我盯着荷露说。
“我，我今天就穿这件的！”荷露还是矢口否认。
“找出荷露早上穿的那件翠绿的衣服，看看上面有没有泥巴，就知道奴婢有没有在说谎。”这个丫头如果及时承认是无意中拿错了药，或许命不致死，可是非要抵死不认。
“那、那件衣服我洗了。”荷露惊慌着说。
事已至此，王爷也该明白了谁是最后的主谋了。只是王爷在闭目养神，在深思熟虑，他在顾虑什么？
“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下不为例！”什么？我又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王爷居然不追究了，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全场都错愕地看着王爷。
九王子扶起摇摇欲坠的我，替我擦去嘴角的血渍。
“没事吧，小黛？”九王子温柔地问我。
我欲语泪先流，只是轻轻地摇摇头，王爷虽然不追究此事，可是她们未必肯放过我。王爷肯定不是袒护两个丫头，是不敢动那个主谋。那么慎密的心思定不是丫头自己的主意。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能自己救我自己了。
“禀王爷，奴婢还有一事！”我走上前。
“你还有什么事？”王爷缓缓地睁开眼睛。
“王爷和福晋还很年轻，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子寰的”，说到这里我看见王爷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于是我继续说，“为了避免类似拿错药的事件，请王爷换掉府上所有奴婢！”
在场的每个人又都错愕地看着我。
尤其是荷露和荷香，惊恐地看着我，她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做。我这一赌，是输是赢，就看王爷对自己的孩子重视程度了。
“好，就按你所说的办，不过连你也要换掉！”王爷思考良久才说。
是怕我知道的事情太多，怕我反过来加害司徒珠纹，王爷可谓是心思周全啊。罢，这暗流涌动的王爷府不呆也罢，我可以回将军府，去厮守着我和仕林的屋子。
“十六叔不要这丫头，那我要了！”太子一把拉过我，对王爷说。
“随殿下吧，本王累了，想休息一会。”失去孩子，让王爷的步伐显得特别沉重。
“什么，奴婢不会去太子府上的！”我不明白太子的用意。
“那你还能去哪里？难不成你还想回将军府？”太子果然猜中。
“是，奴婢是要回将军府。”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吆，还听念旧主的！”太子有恢复了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
“殿下可曾听过好女不嫁二夫，好仆不侍二主？我反问。
“果然伶牙俐齿啊，我喜欢。”太子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要不跟我进宫也可以的。”九王子在后面提议。
进宫？想都没有想过。一个王爷府我都差点把命搭上，那人心叵测的宫里头岂是我能呆的地方？
“谢九王子美意，奴婢没有那个福分进宫侍奉九王子。”我直接拒绝。我何时变得这么重要，太子和王子都争着要？一介婢女而已！
太子看我拒绝，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
“你也不想想，你回将军府，那夫人问你为什么回来，孩子怎么没的，你怎么回答？”太子道出了我的顾虑。是啊，以夫人的秉性，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就算肯相信我说的话，也会责备我的照顾不周。再说，二小姐也出嫁了，二少爷也为官了，府上不见得需要这么多丫头。
“再说，十六叔答应把你给我了！”太子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请太子殿下自重！”我忽然很生气，口气也硬了许多。我的去向太子这么着急作什么，我又不是物品，什么给不给的。
“好歹我也救过你啊，是不是？”许久，太子才讪讪地说。
是啊，不管怎么样，不是他及时站出来说话，恐怕我就真的去见仕林了。
“谢太子殿下相救之恩。”我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九王子问。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极乱，刚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心里恍恍惚惚的。
“就上我府上吧，我府上清净，没有什么乱人，也没什么争斗。”太子还是坚持。
原来太子自冠礼之后就独居一宫，和皇宫隔一条长巷，名曰“青宫”。九王子还没有成婚自是在皇宫里。我想了想，眼下也只有青宫一个去处了。
“那我要和我家小姐告个别。”我对太子说，太子见我答应了，喜上眉梢。
“好，好，快去，我在这里等你。”我看见一脸担忧的九王子，他在担心什么？
我无暇顾及太多，匆匆赶去玉菱屋里。路上遇到荷露与荷香，原来她们是亲姐妹，怪不得荷香肯冒这么大的风险与荷露里应外合。她们恨恨地看着我，一副要把我撕碎了的样子。毕竟被赶出府，是极不光彩的，再找到好主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如果她们不走，这件事情穿帮了，我又知晓所有的事情，那司徒珠纹未必肯放过我。只是连累了其他的丫鬟，我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