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穿针引线
“王爷还愿意要我吗？”
傅琰逗着鸟儿的手一僵，“你说什么？”
青葵的语气平平，“我想要跟着王爷？”
傅琰转过头来，面色从僵硬到舒展，他笑了，“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的么，怎么又愿意了？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王爷对青葵忽冷忽热，我也不知道王爷哪句话是真是假，王爷身份高贵，何必浪费时间来玩弄青葵一个小婢女？”
“你以为我只是玩玩而已？杜青葵，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不知道，王爷，是怎样的人。”
傅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吗？不知道，你会喜欢上一个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他狠狠地抬起她的下巴，“不要总是这样低着头跟我说话，我不喜欢对着你的头发根你说话。”
“你说，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愿意嫁给我？”
“小姐想要为青葵找个归宿，青葵思虑来去，王爷待青葵好，我便跟着王爷。”
傅琰冷笑，“原来是这样，如果是三皇嫂，如果她没有提过要你找归宿，你会怎样？”
“青葵自当一辈子跟着王妃。”
“好好好，你现在要跟着本王，本王不要了，本王要一个扯线人偶做什么？这个人偶没有想法，没有表情，更没有一点儿情趣，这样的女人，要来作何？”
青葵的平静乍然溢出裂痕，她不解地抬起头，“王爷，不要青葵？”
傅琰看着她脸上的每个情绪，狠狠地笑了，“是啊，不要了，我只需一招手多少风情万种的女人会来我身边，下至青楼名伶上至大家闺秀，各个都比杜青葵好多了。”
青葵表情无波，暗暗咽下心头乍然而生的苦涩，“既然如此，青葵也不再叨扰了。”
“站住。”傅琰眯起眼，“你既然有意跟着我，就先在王府里住下。”
她停住了脚步。
傅琰嗤之以鼻，“怎么，你不愿意？是怕三嫂责难吗？还是你要回府请示三嫂？”
她迟疑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点点头，“我愿意。”
南渊阁内。
傅蠡率先出来，傅琰紧跟其后，“三哥，想不到，苏州纤户之事竟让你轻易压下，确实不易。”
“此事还得仰仗四弟在京中的周旋，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
“不必谢我，应该说，三哥，你娶了一个好王妃。”
傅蠡停了脚步，“此话何意？”
“此事三皇嫂功不可没。”傅琰拍他的肩，“我听说三哥从青楼带回一个女子，三哥可不要辜负三嫂。”
傅蠡微微皱眉，“此事我有分寸。”
傅琰哂笑，不以为意，“三哥有分寸就好，三哥家事我也不便多言。”
冬天仿佛渐渐地要过去，这个月枕书见到傅蠡的次数屈指可数，青葵去了四王府，整个偌大的赫南王府，只她一人，她想跟人说说话，可是府里的这些婢女，皆跟不上她的思路。
她一个人，只是觉得寂寞。
她拿起床边的一件长衣，这还是一件半成品，她还没做好，那时看玉书做给傅擎，她便有些技痒，一针一线缝得格外细致，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想做好这件长衣了，她突然释怀地笑，有些东西走了，是否就追不回来了？
敲门声响起，“枕书，你在里面么？”
她一惊，“不在。”话一脱口她就后悔了，“有什么事么？王爷？”
一阵沉默。
枕书轻轻地走到门前，手摸着雕花的门壁。
“对不起。”也许什么言语都没有这句话来得直白有力，她怔怔地，猛地拉开门，这些日子不见，他的胡渣多了，显得有些憔悴，她猛然抱住傅蠡，“是我不好，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她的语气变得那么柔和谦卑，傅蠡一时怔住。
半晌，傅蠡双手环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用力地抱着她。
门中只剩下她低低吟泣的声音。
“对不起。”他抚着她的头，这句话他说得极为重，吐字深刻，泄露了某种一直压抑的情感。枕书不敢抬头，她低低啜泣着，她知道他的眸子一直那么深邃那么深沉，看着她的目光总胶凝着一种她不愿意深究的东西，现在想来，她明白了。
那种复杂的情绪，叫做内疚。
你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辜负过一个人？
原来那种内疚，名叫辜负。
枕书的手指弯成一个痛楚的弧度，死死地扣着他的衣服，她不愿意抬起头，宁愿这样让这一场痛哭把一切真相都埋在心底深处，宁愿永远不提起，以后也乍作不知地粉饰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