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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长岛烟霞庄

莫惜哥兄妹俩来到了登州海边。

长岛在登州的对面,和登州隔着庙岛海峡,两地相距二十多海里。

两人雇了一艘渔船,向着北面的长岛行进。

在明初乃至嘉靖一朝,朝廷是厉行海禁的。海禁,就是朝廷所采取的一种禁阻民间人士非经过官方许可,私自出洋从事海外贸易的政策。

海禁的目的,就是为了整顿沿海治安、清理走私,保障民生安定。最主要的,是为了遏制倭寇对东南沿海的侵扰。

但是在登州到长岛的这一带小小海域,却并没有海禁一说。因为此地距离北直隶很近,而且物产远不如浙闽一带富饶,倭寇如果来到这里,既无利可图而又冒了极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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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海里的海程,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兄妹俩弃舟登岸。莫惜哥以前去过曲大先生家,也不必向路人打听,直奔曲家的烟霞庄。

说到烟霞庄的庄主曲大先生,他和北盗帮的关系,可谓明明暗暗。

曲大先生的产业—东岳豪饮阁,和蔡跃丰的峰岳酒楼不一样。豪饮阁是曲大先生自己的产业,自己说了算。而峰岳酒楼,其实是北盗帮的产业,蔡跃丰只是负责管理而已。

曲大先生对于北盗帮,只是北盗帮的线人、朋友,他算不上北盗帮的盗人,甚至连盗位都没有。可以说,曲大先生就是游离于豪饮阁和北盗帮之间,亦商亦盗的两栖人士。

兄妹俩走出三五里路,已经遥遥望见了曲家烟霞庄的房舍。

曲家的大门外,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翘首以待。他发现了迎面而来的莫惜哥兄妹,快步迎上前,欣喜道:“莫兄弟,你来啦!”

莫惜哥知道此人名叫大根,是曲大先生的随从。虽然是随从身份,但莫惜哥和他喝过一次酒后,很谈得来。当下说道:“大根哥,老先生病的很厉害么?”

“唉!曲老先生奄奄一息,就等着你来!”

“就等着我来?”莫惜哥听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耐人寻味,“大根哥,盗帮的弟兄,来了多少?”

“盗帮里除了你之外,一个都不会来,老掌柜只通知了你自己!”

“噢。”

莫惜哥点点头,感觉自己来到这里,可能会接到一个很重的活儿!一边是奄奄一息的老人,一边是女婴,难道是托孤?

“莫兄弟,曲少爷和少奶奶,现在就在正堂里。我这就带你过去!”

大根所说的曲少爷,就是曲大先生的独子曲仁平。至于少奶奶,就是曲仁平的老婆武青红。

当下,大根引领着莫惜哥兄妹,走进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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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的庄院,花树成荫、水池棋布、池内假山林立,院内景色颇为秀丽,而大大小小的房舍也鳞次栉比,比起戚景通的府第来,既恢宏又优雅。

走到正堂门口,大根原地站住,向屋内轻声说道:“少爷,莫兄弟来了。”

说完,缓缓退了开去。

莫惜哥还没进屋,忽听屋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莫兄弟?哪个莫兄弟?”

莫惜哥一听嗓音,知道是屋里的武青红在说话。他正要迈脚踏过门槛,忽然收回脚步,昂然道:“曲大嫂,你认识几个莫兄弟?”

他说着话,斜眼瞅了瞅房里的人。

只见正堂东首坐着两人。

上首的武青红,年约二十五六,一身红色裙衫,头上发髻高绾,美是很美,但雪白的脸上满是倨傲,对莫惜哥显然毫无亲近之色。下首坐的,是她的男人曲仁平。

正堂的左右两列,分别坐了三位道士。六位道士道袍素净,正襟危坐。这么热的天,穿着质地较厚的道袍,是挺热的。有两位体态肥胖的道士,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但他们神色肃穆,谁都没有伸手擦汗。

“道士?”莫惜哥随意地瞧了他们一眼。

忽听武青红不冷不热地道:“原来是莫湘怜莫兄弟,你来了好啊!我刚才还担心,莫兄弟还来不来?别是在路上遇到意外、或者出了什么事儿?呵呵,你来了好!”

莫惜哥恍如未闻,一言不发。心里暗想,你个臭娘们,居然咒我!我来这里是看曲大先生的,又不摸你的银子,你他娘干吗这么讨厌我!滚你娘的吧!

他以前就认识武青红,知道武青红是位悍妻,说起话来阴阳怪调的,心里对这个少妇没有一丝好感。现在听她话里有诅咒自己的意思,心里很来气。

坐在下首的曲仁平站起身,向门外的莫惜哥迎了上去,说道:“莫兄弟,从济南到这里,近乎千里路,一路舟车劳顿,兄弟一定很疲乏了!来,兄弟先进屋喝完茶,稍作歇息,咱再去看我爹,我爹就等着你来呢。”

“不用了!我既不累,也不渴。曲老爷子现在在哪,你这就带我过去!”

“噢,那也好!”曲仁平说着,向屋内的六位道士报一个拳,歉声道:“几位道长先用茶,曲某失陪一会!”

他刚刚迈出屋门,突听座上的武青红冷冷道:“家里没有长腿的人了吗?非得你亲自过去!大根呢?让他带着莫兄弟……”

武青红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房门已被莫惜哥双手关上!硬是把她后面的话关在了房里。

莫惜哥以客人的身份到曲家做客,曲家的儿媳对莫惜哥固然很不礼貌,但莫惜哥以这种手法还礼,也算是尽了为客之道!

“曲大哥,还不走人?”

“这……呃……”曲仁平站在门前,进退不得。想打开房门,又怕莫惜哥脸上难看。不打开房门,就算是协助莫惜哥给妻子吃了闭门羹,心里又很惶恐。

“走啊!”莫惜哥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曲仁平的衣袖愤然而去。

曲仁平原本是领着莫惜哥去看老父的,现在却成了莫惜哥领着曲仁平。

莫惜哥领着他和妹妹,一口气绕过了几间房舍,这才松开抓着曲仁平的手,不悦道:“曲大哥,在那房里,你也真能坐得住!”

“兄弟,怎么了?”

“怎么了?你不知道你坐的位子是下首?”

“这个……坐在哪里不一样啊。”曲仁平语气坦诚,当真没把位次的高低放在心上。

“曲大哥,你太软了,丢男人的脸啊!就那个臭娘们是吧,要换做我,我不把她一脚……”

莫惜哥正说着,不说了。心想跟这个秉性惧妻的曲仁平说这些没味儿的话,实在无益。就武青红这种臭娘们,哪能跟七錵比?

曲仁平被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莫惜哥一番数落,甚至老婆也被数落成“臭娘们”,却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羞赧之情,心平气和地道:

“莫兄弟,大约二十多天前,我爹让我通知你来这里。当时我正在豪饮阁,正巧听朱留敢说,他要去济南找你,我就让他给你带个口信儿,我还一直怕他年纪小,做事不太妥当……”

“好好!”

莫惜哥连连点头。听他说话慢条斯理、和声和气,很有些女人味,心里很不耐烦。岔开话题道:“屋里那几个道士是什么来头?”

“那几位道长,是神霄派掌教陶仲文陶真人的弟子。”

“哟?这么说,陶仲文也来了?”

“是的。陶真人现在就在我爹的房里。”

“带我去看看!”莫惜哥对这位扬言“鬼王”、并制作古怪画符的陶仲文颇有兴趣,心想等会看看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火眼金睛!

当下曲仁平引领着莫惜哥兄妹俩,穿庭入院,来到庄院东首的一间房舍。

这间房舍,是曲大先生的卧房。房间并不大,但房中的人却不少。

南墙一角的卧榻上,须发灰白的曲大先生盖了一层薄被,双目似开似闭,半张着嘴巴,已经气若游丝。

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一位六十多岁的道人,身穿白色道袍,臂挽拂尘,腰悬长剑,神色俨然。

而房间中央的位置,铺了一张凉席。一个幼小的女婴正在凉席上玩耍。在凉席的一侧,两位身材较矮、块头粗壮的汉子垂手而立。两位汉子像是在忏悔一般,双眼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面前的墙壁,却并不去逗弄那女婴。

莫惜哥和妹妹进了房间,一瞧眼前的景况,心里暗道:“怎么气氛这么庄严肃穆啊?”

突然,端坐在椅上的那位道士猛地站起,惊愕道:“有鬼!”

莫惜哥心道:“果然有鬼!”他也不去理会那装神弄鬼的道士,径自走到曲大先生床前,轻声道:“老爷子,我来啦!”

“呃……”

曲大先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边浮现一丝笑意,随即艰难地伸出手指,向曲仁平摆了摆。

曲仁平知道老父的意思,那是让自己出去。当下恭顺其意,轻步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曲大先生的手指一拐弯,又指向了莫惜哥身后的莫湘梨。

“老爷子,她是我大伯家的妹妹,是自己人,你放心!”莫惜哥道。

“嗯。”曲大先生略微一笑,手指再一拐弯,指向了床底。

“老爷子,你的意思是?”

莫惜哥眼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很难张口说话了,只好自己猜测他的手势。看他的意思,是说床底下有东西。

莫惜哥低头一瞧,床下除了曲大先生的一双皂靴之外,别无一物。

“靴子里藏着东西?”

莫惜哥心里想着,蹲下身搜检靴子,果然在一只靴子的靴筒里摸到一纸文书,拿出来一瞧,原来是一封没有封皮的书信。

看曲大先生的眼色,显然是让自己拆阅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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