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决定感官。
再次来到上海，杜子轩的感觉与上次又有所不同。
上次来时的他，还太弱小，太稚嫩。现在的他，实力的扩张，多少让他有了些底气。而两年多的磨练，也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了。
时间已经推移到了一九一七年的下半叶，世界大战也没得打了。德国已经流尽了鲜血，败象已显。而美国的参战与中国派往协约国的劳工，更使德国雪上加霜。
“德国佬快没利用价值了。”
杜子轩喃喃自语着。
之后，便屁颠屁颠地跑来敲诈德国佬来了。
有一段历史，杜子轩隐约有些印象，可具体的记不太清了。
欧洲发生的最大海战:日德兰海战。
此次战役中，德国以少胜多，获得战术上的胜利。同时，英国也达到封锁德国海军的目的。保护住了海上补给线，达到战略上的胜利。
在原来的历史上，自日德兰海战后，欧洲就再没爆发过真正的海战。
可是德国的心一直都没死。
而在杜子轩的记忆里，有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日德兰海战之中，记不清是德国的一艘军舰还是潜艇被击沉。被英国打捞了出来，俘获破解了还没来得及销毁的密码本。
这，便是杜子轩来上海的原因。
虽然，说穿了，他所知道的情报也没多大价值，可抱着坑德国佬一把的心思，他还是来了。
反正，德国佬早晚都得败。即使消息是假的，秋后算账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这，便是典型的墙头草，投机心理。
而在杜子轩的观念里，重生者，便是最大的投机者。
难道不是吗？
最重要的，他这次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钱财，还有更加重要的目的。
府院之争已经完结，中国对德国宣战，让中德关系蒙上了层冰霜。为了避免麻烦，杜子轩这次没有直接去礼和洋行，与纳尔德的会面选定在了上海浦江饭店。
“杜先生，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吗？”
包房里，刚刚见面，纳尔德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与历史不同，当今的欧洲战场，德国率先使用了坦克战车，让英法吃尽了苦楚，差点改变了历史走向。这也让杜子轩捏了把汗，暗恨自己目光短浅，走了步臭棋。须知，他最大的底牌，便是多少知道历史走向，以便投机。真要去面对一个既混乱又陌生的历史，纵横驰聘？他自问做不来。还好，英国的坦克也只比德国晚投入了三个月。前期，德国也没有大批量的投入使用，没有形成坦克集群，让英法得以喘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缓慢又曲折的回到了历史道路上。也让杜子轩这只不知世事艰难的小翅膀，没有把历史煽的偏离轨道。
其实杜子轩也是关心则乱，当时头脑发热没有考虑清楚。只要这个世界还有那个组织存在，就容不得协约国战败。除非德国能够提前几十年拥有原子弹，否则，战败是板上钉钉的事。德国，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不过，仅仅如此，品尝到甜头后的德国，也更加期待着杜子轩的再次到来。
两年没有见面，纳尔德显得更加老态了。还不到五十岁的他，头发就花白了一片。脸上的皱纹，也更多更深了。可见，纳尔德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见纳尔德对自己还是这么直来直去，杜子轩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见对方如此迫不及待，他只是摆了摆手，答非所问道:“不急，不急。我们可是老长时间没见面了，这刚刚重聚，纳尔德先生不先问问我这个朋友近日的生活状况，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谈那些严肃的话题，有点儿伤感情啊！”
“呃！杜先生说笑了。”
纳尔德一直以来都感觉事事不顺，心情糟糕透了，哪有闲功夫跟杜子轩拉家常。
杜子轩不急，本来他是想损上几句这个洋鬼子的。可盯着越显老态的纳尔德，心里有了些同情，也就没了其他的心思。换上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杜子轩关心道：“怎么？日子不好过么？”
“唉！别提了。国内战况日显疲态，经济又一日不如一日，唉……”
“别唉声叹气了，贵国的经济每况日下，这是迟早的事，怨不得任何人。”
“不知杜先生此次前来……”
“既然纳尔德先生如此关心贵国经济民生，那我们就先谈谈贵国所面临的问题。”
“哦？杜先生还请明说。”
知道对方爱卖关子，纳尔德也唯有点头继续聆听。
终于进入正题了，不过还需要酝酿一下。想了想，杜子轩沉吟道:“战争对贵国越来越不利，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协约国，贵国的经济也已频临崩溃。工厂停业，学校停课，银行倒闭，耕地荒芜，平民们的厌战、反战，罢工、罢课。这些，都将会给贵国雪上加霜。如果，战场上，贵国再不拿出一场胜利鼓舞民心，贵国，就完了。”
德国在死撑着，这谁也看出来了。如果没有俄国的十月革命，让德国获得了喘息之机，德国，没准儿早玩儿完了。杜子轩虽然为了提高价码吓唬他，说的严重了些，可这些也不算说假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纳尔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又变得有些灰暗，涩声道:“杜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杜子轩点头说:“贵国的陆军已经流尽了鲜血，进攻不足，防守也显出疲态。除非能一战克敌，迫使敌军投降。可惜，不可能了。办法！只有海军。海军是贵国走出困境的唯一希望。”
“海军？”
以为对方能说些什么惊天之语，到得头来却是拿德国海军来说事。一直以来，海军都是德国的心病。此时在这里提出来，无疑是在揭伤疤，赤裸裸的打脸。
纳尔德的脸色越加精彩了，盯着杜子轩蒙瞅，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开他玩笑后，他苦笑着说:“我国海军的情况想必您也清楚，根本出不了港口啊！”
“不！贵国的海军，还有作战能力，也还有机会。只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相信，以贵国士兵的军事素养，一定能够取得胜利。贵国，也一定会走出困境。”
“嗯？”
可能吗？
纳尔德疑惑地看着杜子轩，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不知，杜先生所指的机会是？”
杜子轩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露出了一副奸商嘴脸，市绘地说:“所以，我们要仔细谈谈了。”
纳尔德会意地说:“当然，只要杜先生能令我们满意，我们是不会亏待杜先生您这个朋友的。”
“呵呵！好说，好说……”
——
“什么？一条消息一千万？”
杜子轩一经开口，纳尔德就被吓了个半死，差点蹦了起来，惊声问道。
“别激动嘛！淡定！要蛋定啊！我不是说过了嘛！这次带来的消息，与上次不同。并不是贩卖脑子里的‘产品’，那些是治标不治本的。一条重要的情报，就有可能拯救一个民族，一个国家。”
纳尔德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杜子轩，大声说:“讹诈！这是赤裸裸的讹诈！什么消息能价值一千万？杜先生上次的坦克技术才一百万而已。就那，还是我们诚意足够，没有和您计较而已。而这次，您这样漫天要价，还不如直接去抢！”
杜子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望着纳尔德，绷着脸，严肃道:“纳尔德先生，咱们买卖不成情意在。何必说的这么生分呢！再说，我是那么市绘的人吗？可别侮辱我的品性啊！”
纳尔德翻了翻白眼。
你也有品性？你难道还不市绘？
“啪！”
杜子轩没管纳尔德乐不乐意，更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掏出香烟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对纳尔德皱起的眉头更是视而不见。接着说：“至于说值不值一千万，是我说了算，买不买呢，那是你们的事。我是无所谓的，就看贵国有没有魄力抓住这次机会了。”
事情摆明白了，就值这个价，爱要不要！
纳尔德陷入了沉思，杜子轩不着急，在一旁边抽烟边看着，也没有说话。
良久，纳尔德缓缓地抬起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问:“就一句话？”
“就一句话。”
“真是一字千金呐！”
纳尔德感叹道。
何止千金，一千万大洋就换短短几个字，万金都足够了。
纳尔德沉思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我代表我国政府，同意与杜先生的这次交易，也同意杜先生所提出来的条件。”
“你能做主？”
“能！”
看来，这家伙的身份果真是不一般。
“好！”
杜子轩叫好道:“我相信贵国的诚意和信誉，咱们就先说后结账！”
“杜先生还是快些说吧！”
纳尔德催促着杜子轩，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价值千万的消息究竟会是什么，德国，又将能从这条消息中得到些什么。
“日德兰海战当中，贵国一艘军舰被击沉，贵国的士兵没来得及销毁密码本。被英国打捞出之后，破解了贵国的电报密码，英国如今密而不宣，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消息很简短，总结概括就四个字:电报泄密。
纳尔德认真地听着，生怕错漏了哪个字，开始时他的脸色很难看，电报泄密，己方又不知道，危害性太大了。可是听到密而不宣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了。这件事也并不是坏事，操作好的话，以有心算无备……
纳尔德激动了，站起来向杜子轩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又伸手拉住杜子轩的手，激动地说道:“杜先生，您是我们德意志的朋友，好朋友，亲密的朋友……”
看着激动不已，连说话都让人听起来费解的纳尔德，杜子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自己，又做了会恶人啊！坦克的提前出世，狠狠地坑害了一把英法两国。如今，如果这次真的会按照自己的设想，德国和英法再来次大海战的话……
可是把两方都给坑了。
不过，这心里还真是有点爽歪歪的感觉。
反正是一锤子买卖，成了固然好，不成杜子轩也没有损失。
至于说到底打不打的起来，杜子轩可说不好，也说了不算。反正已经尽力了，他如今只关心自己的钱袋子。
带上了担忧的口气，杜子轩装模作样地说:“消息我也说了，贵国不会不认账吧！”
德意志就是再困难，会赖你的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太把德意志看扁了。纳尔德被噎了一下，知道杜子轩在开玩笑，十分肯定地说:“放心，数天之内，钱就会到账。”
杜子轩满意了，点头说:“事先可是说好了，要按大洋或黄金结算，我可不要你们的德国马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