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的奴隶牌终于放了出来。
出牌的时候，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神色，甚至脸上挂着一丝狞笑。因为他知道，在教皇面前，没有掩饰的必要，越是掩饰，反而越容易被看出来。
教皇也仍旧没有丝毫异动，如果耳力够好，甚至可以听到他那已经衰老的、微弱跳动着的心脏也没有丝毫提速的打算，但是，他的手中的确扣着一张国王牌。
洪大笑了起来，笑的甚至有些猖狂，他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窗外。
“这场游戏还早着呢，我们慢慢玩吧。”洪不知是在和教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教皇双目半开半合，发出了他那低沉而又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洪啊，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过残忍了吗。怎么说他都是你的……”
“残忍？”洪转过身来，脸上的微笑已经不在，一脸严肃的对教皇说道：“什么是残忍？物竞天择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我早将这个世界的诸多真理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但是想让一个人真正明白任何道理，话语这种东西是远远不够的。他现在经历的，只不过是人生的考试罢了。”
“只不过不能通过考试的代价，是他的生命……”教皇插言道。
“呵呵，生命吗？这个世界的生命多的犹如蝼蚁，密密麻麻的爬了一地。可是真正有价值的生命又有几个？我只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有资格活下去的人，如果不能，那就去死好了。”
“有资格活下去的人吗？……洪，这十几年来你变了很多。”
“教皇陛下，您也老了很多。”
教皇用那双昏花的老眼深深看着重新展露微笑的洪，良久不语。可两个老人的眼中全是深邃，谁也无法将谁完全看透。
最终，还是教皇一声无力的长叹，缓缓起身，口中说了一句：“我们都老了。快去找接替我位置的人吧。”之后便慢慢离去了。
“有资格活下去的人？”教皇轻轻闭目，想着洪的话摆了摆头：“洪啊洪，你对十六年前的事，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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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的脑中只剩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呼喊着。
“前行，前行，就这样一直前行吧。走到前方，将手中的剑扔到那口古井之中，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涅其实并没有将这个声音通过大脑传达给自己的身体，但是身体却自己行动着，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是来救颜的，我是来复活颜的？这就是那个所谓的还魂魔法阵吗？可是颜的尸体在哪？为什么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涅拼命的找回自己的意识，无数的问题仿佛一根根散乱发丝，在他大脑中缠绕、飞舞着，他用尽全力的伸出双手，想要触摸到自己意识的丝线，但却总是无法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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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的身形突然在他的眼前闪现出来，颜呵呵笑着，声音清脆动人，正如他们的初见：“傻小子，你不是想救我吗？来吧，用你手上‘暗之裂空’的力量吧。”
“等我！我来了！我这就启动这个魔法阵，你就能活过来了！”涅向颜跑了过去，大喊道。
可是此时的颜却脸色一变，忽然有若冰霜，声音寒冷彻骨地说道：“但是，你想救的，到底是我的肉体，还是我的灵魂呢？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源于那一夜的肉欲罢了！”
“不！不是的！”痛苦爬遍了涅的脸颊，颜的话仿佛一道劈裂炸向了他的头顶，他将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放声喊道：“我是来复活你的，你的肉体和你的灵魂都会复活的！”说着，涅挥起了手中的“暗之裂空”，可颜的身影，也就此被“暗之裂空”打的粉碎，慢慢飘散了。
“颜！颜姐姐！你在哪？”涅彷徨大叫。
“呵呵呵呵，笑话，笑话！”云真子的身影竟然飘然闪现，那头鹤发下的一副童颜仍是笑的那般旷世脱俗：“你竟然想用一把象征毁灭的剑，去拯救人的生命吗？可悲，可笑……”
“前辈！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要让他们死去！我要让他们活过来！”涅大声问道。
“人死岂能复生？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亲人，他的挚爱，你有，我有，咱们在毒医谷中看到的那几十具活尸也有。贫道活了百年之久，无数亲朋离我而去，若是我如你这般，那又如何才能苟活至今？”
“前辈，可我应该怎么办？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可却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要我就这样麻木的苟活下去吗？”涅的问话到后来已经变为一阵呜咽，他在发问，在困惑，也在自责，在无助……
云真子的脸色陡然一变，一脸严竣的反问道：“当你挥舞着你手中那把邪剑，杀死那些普通官兵，杀死永明，杀死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却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亲人怎么办？”
涅在云真子突如其来的质问中彻底语塞，双眼渐渐也失了神的说道：“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真子“哼”的一声，转身拂袖而去，身影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怎么？不是故意的？那你不爱我，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不是故意的？”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了涅的耳中。涅使劲甩头，定睛看去，竟然是兮……
“兮！你能说话了？你没死？”
“怎么？让你失望了么？我死了你就可以继续闯荡你的江湖，继续你充满激情的旅程了，不是吗？”兮一脸的不屑，双眼之中充满了鄙夷，斜斜地看着涅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需要你啊……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涅委屈的大喊着，双目中的热泪随着话语，便要夺眶而出……
“需要我，呵呵，是啊，需要我……”兮冷笑着，仍是鄙夷地说道：“需要的肉体，需要我的安抚，需要我填补你的空虚，需要我去替代容与颜在你心中的位置。需要想着容和颜使用我这个不会说话的泄欲工具……”
兮的话变得越来越不堪，也变得越来越小，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起来……可是涅在这些话中已经开始变得疯狂了起来，他用双手使出全力捶打着自己头部，声嘶力竭的喊着：“不！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
“那你……直到现在……又何时说过一句……爱我？……”兮的身影终于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句如此细若蚊蝇般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