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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活尸

涅被二女抬出木屋,转而向屋后行去,东拐西绕,也不知道又走了多远来到一处背靠峭壁的茅草大棚之前。俗语有云:“前不栽桑,后不种柳。”可这大棚周围种满了桑树,且绿树成荫,极为茂盛。

虽值夏日,可涅赤身裸体被抬入大棚之后,却顿起了一个寒颤。原来大棚内不单是毫不见光,气温低下,而且更为恐怖的是棚内立着几十个涅身上的木板,而且每个木板上都分别绑有一人。涅大致望去,发现木板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如涅般赤身裸体被绑在木板之上,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极度虚弱,但又都不像已经死去,甚至还有个年轻女子听到二女抬着涅走来,喉咙里还发出一阵已经没有人声的低沉颤声。

涅恐惧中大声询问:“这是哪?他们都是死是活?你们到底打算把我怎样?”

只是任凭涅怎么出言发问,恳求也好,斥骂也罢,二女始终表情无动于衷,不发一言,只管将锁着涅的门板斜靠在大棚一侧,恰好使得涅头部微微上扬,让那项圈恰好不至于勒到脖颈,使他窒息。之后二女便转身离去了。

“你们……你们好?有……有活着的吗?”

涅只觉周围阴森昏暗、恐怖之极,出言相询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出声作答。越是安静涅心中恐惧越甚,连忙运气内力奋力扭动双臂意欲挣脱锁链。见锁链纹丝不动,他又将全部内力灌于右拳之上向后反手砸向木板,只听一声闷响,木板却未见丝毫碎裂,涅的内力只如针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见。原来这木板不知是何种材质所制,竟有抵消内力之效。

挣扎一段时间后涅只觉疲惫不堪,却仍对身上木板和锁链丝毫没有办法。终于还是轻叹一声,放弃了挣扎,轻轻抬头,仔细观看起了周围环境。

离涅最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双目深陷,长发披肩,胡须遮脸,全身已经瘦可见骨,细看胸膛之处却还能见到微弱心跳,昭示着此人仍是一息尚存。再看此人臂弯处插着一根细管,细管之中似乎有什么液体缓缓流下。再沿着细管向上看去另一端插入了一个大大的瓷瓶,瓷瓶倒挂于房梁之上,瓶口被木塞塞住,细管便是插入那木塞之中。估计便是这瓷瓶中的液体流入此人体内,才得以勉强维持着他那微弱的生命。

再向周围看去,其他人也都大抵如此。想来这便是“老不死”存放活试验品的方法吧……

涅又是一声长叹,将头向后一仰,双眼一合便不再动。没想到自己一路艰辛,磨难重重,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容那冷若冰霜的容颜,颜那温热似火的身躯,一幕幕如画般浮现在他眼前,这一切的一切,以及生命中的种种疑惑、种种愧疚,都将结束了吗?宿的伤又会被治好吗?他会平安无事离开这里吗……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涅脑海里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渐渐睡去。梦中繁花似锦,温暖如春,天却凭空塌了下来,涅双手高举强自苦撑,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孔逐个飘然而过,或嗤笑,或爱怜,或怨恨,或悲苦,不一而足。无奈之际,天空终究还是塌了下来,化作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涅终于放声痛哭,泪水伴着雨水浸透了自己全身……

.

涅悠悠转醒,发现正是抬自己过来的二女其中之一拿一盆水泼到了自己脸上。但涅只觉脸颊上的冷水之中仿佛透着一丝温热,他知道,他是真的哭了……

那少女却仍旧毫无表情,拿起一个木桶,从中舀起一勺粥来就向涅口中喂去。涅心中没有准备,顿时呛到,一咳嗽喷了自己一身和那少女一手。

“对不起……”

那少女却也不以为意,重新又舀了一勺再次喂了过来。涅这次缓缓喝下。心中想到,这少女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冷漠,不知可否听到自己的道歉。哎,她又可曾听到自己的道歉呢?

念及此处涅双眉一皱,又是一声轻叹。

那少女此时脸上倒是稍稍有了些变化,似是嗔怪,眉头也是一皱,手中却未停滞,又是一勺朝涅口中喂来……

就这样足足喂了涅小半桶粥后,少女擦了擦手,便又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涅连忙在她身后大喊:“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兄弟怎么样了?老前辈有没有治好他?”

可少女仍是仿若未闻,足下步伐丝毫未变,径自走了出去。

.

涅没想到自己在这大棚之中一呆便是数日,但却没有向其他人一样被插入细管靠输送液体维持生命,而是每日都是两个少女轮流来给自己喂一次粥,并去清洗涅的身周屙尿之物。

如此一来二去涅也逐渐分清这两个青衣少女的不同之处,二人虽然都是双目无神、面容呆滞,可每天上午来的少女面色还捎带一丝红润,眼角也略微上挑一些。而下午来的少女,却是面色更显苍白,双目更是平直。而且虽然二人仍旧每天都对涅的询问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可明显上午来的少女听到自己说话时表情不时会有一丝变化,甚至有时喂完粥之后还会驻足听涅说上那么一小会儿话。

其实几日之中涅对这种阴森恐怖的环境已然习以为常,但这种监禁最痛苦的地方除了不能活动,吃喝拉撒全要在这块木板上完成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完全封闭,无人交流,尤其对一个年轻人来说。

于是涅逐渐发现每次询问“毒医谷”或者宿的情况时,上午来的那少女都毫无反应,反倒是自己胡乱感叹自己身世时,少女眼中倒会闪烁不定,听上那么几句。如此一来,涅便每次等她喂完自己后便给她讲上几句自己的事情,反正少女素昧平生,自己反倒口无遮拦,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皆向少女娓娓倾诉出来。

那少女也开始变得随着涅讲到小时做的傻事时候便会微微一笑,而讲到不解之处也会跟着眉头微蹙。只不过不管涅如何挑逗询问,她却仍是一言不发……

时光匆匆,涅在这活死人屋里一困竟然就是半月有余,每天和那少女聊上几句,用来缓解精神上的压抑,已经逐渐成为了他唯一期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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