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像狼也不像狈,倒是很像某一种生物——狡黠的狐狸。
韦昔剜了他一眼,“开价吧。”
司韩状似认真的思考计算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个呵欠,叫唤起来,“开了那么久的车,好累,我要睡会儿。”
说完,不及韦昔反驳,侧了侧身,倒了下去,头不偏不倚正好枕在韦昔大腿上。
重量忽的压下来,牵扯到韦昔双膝的伤口,她这才意识到痛,咬着牙“嘶嘶”地吸着凉气。
叶寻提醒,“司韩,她膝上有伤。”
“滚开!”韦昔直接捏起拳头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啊,有伤啊?”司韩貌似无意的坐起来,俯身去看韦昔膝上的伤,正好躲过了她的拳头,碰了碰她的伤口,十分感叹,“啧啧,好像挺严重的,来来来,我给你上点药。”
韦昔痛得咬牙,又要去打他,却被他轻松抓住了手。
司韩把韦昔两只手用自己一只大手抓稳,又伸出另一只手向叶寻讨要医药箱,叶寻深看了他一眼,把医药箱递给了他。
司韩冲他笑了下,蹲在韦昔面前,正儿八经的打开药箱,找药水,取棉签。
“不需要!”韦昔想踹他,他又先一步用他的膝盖压在了她脚背上。
韦昔咬牙切齿,“你最好放开!”
叶寻也说,“司韩,你放开她。”
司韩回头看叶寻,视线扫过他身后的走廊,眼神突然深邃起来,蓦地一笑,“你一个人防着我还不够?”
叶寻和韦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明亮的光线里,男人一身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熨帖于身,器宇轩昂,神采英拔,俊颜眉眼间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和疏离。
他走近,在叶寻身旁站定,淡漠的视线在司韩身上掠过,落在韦昔脸上。
他走近,韦昔才看清他的长相,脑中像是被什么击中,抬眸与他对视,冷冷的说,“是你!”
叶寻疑惑的打量着两人。
司韩不动声色,连表情都未动一下。
“韦小姐,初次见面。明锦期。”明锦期简单的自我介绍。
“明锦期?”韦昔瞥了一眼叶寻,明白过来前因后果,冷笑了一声,“你当然是初次见我,我却对你记忆深刻!”
还恨之入骨!
韦昔原本觉得,都是她的错,错了就是错了,这样的结果只能自己承担,哪怕用尽一生,也只能偿还。
可是时间越久,她的悔恨和遗憾越深,自责和痛苦越深,她也越恨他。
她可以不怪任何人,但他,她却恨之入骨。
两年了,她记不清他的样子,无从寻找,可不代表她见到他会认不出来。
所以说,现世报是真的存在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而现在,就是报应来的时候了!
司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背着光线,神色难辨。
叶寻面色平静,看不出起伏。
明锦期好似没看到韦昔怨恨的目光,微微颔首,“荣幸之至。”
“是你和我相亲?我同意了,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男朋友。”韦昔冷言,“看到我脚上的伤了?过来,帮我上药。”
司韩,叶寻面对这种戏剧化的发展,具是一愣,却都不动声色。
当事人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垂眸看着她双膝上的伤,略有皱眉,“怎么弄成的?这么不小心。”
竟然是关心的口吻。
韦昔诧异。
初次见面,他这份关心的情绪确实很奇怪。
是为了和老爷子联姻?
叶寻诧异。
冷漠的明锦期,关心忍耐人确实很奇怪。
为什么对她,呃,纵容?
司韩也诧异。
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明锦期做事,除非他自己愿意。
初次见面,他为什么?
明锦期对他们的诧异彷如未见,他看向司韩:“外面一大群堵了一大群记者,找你的。”
司韩一路飞车过来,闹得A市鸡飞狗跳,没有记者跟来才奇怪!
司韩意味难辨的笑了下,放开韦昔站了起来,两个身高不相上下的男人面对面而站,视线相触,却都没有出声,周围一时极静,连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骤降。
韦昔好像丝毫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的两人,很不悦的对明锦期说:“你快点!”
明锦期虽然浑身透着疏离和冷漠,却不知哪里来的好脾气,竟然点了下头,弯身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司韩紧握着手中的棉签,没有动作。
叶寻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推了推司韩,“这件事关系到韦小姐,避免闹大,你最好去看一下。”
“唉,麻烦!”司韩懒懒的抱怨一声,回头幽怨的望着对韦昔,“我去一下,你要等我哦。”
等?哼!
韦昔心底冷哼,眼角都没给他一个。
司韩好像听懂她的心声似地,嘻嘻一笑:“还是我来找你,我比较主动。”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韦昔心里还是冷哼,却莫名的抬头看向他。
白色的光被他一点点丢在身后,挺拔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他忽然转过头来,迎上韦昔的目光,唇边绽开缓缓得意的笑意,好像抓着鸡的狐狸。
韦昔不愿在看他,瞪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叶寻低低咳了一声,“韦小姐的伤口不能碰水,必须每天换药,药我会让护士站准备好,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那个,我还在上班,就先走了。”
明锦期先取出消毒药水给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有些疼,但并不是不能忍受,韦昔却很不满,“喂!你不能轻点!”
“你忍着点。”明锦期淡淡的说。
“我不忍,你去找止痛的药!”
明锦期拿起镊子小心的夹出她膝上嵌进去的石子,“知道痛,就不应该让自己受伤。”
韦昔说,“你管得太多了!”
明锦期没出声,手里的动作却轻了许多。
安静的手术门前,一男一女,女子很年轻,二十岁的样子,坐在长椅上,时不时发出不满的指责。
“喂!轻点!”
“喂!你听不懂话啊!”
“我说你,有没有脑子的!”
.....
男子大概二十七八,成熟稳重,单膝着地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剪裁着伏在女孩膝上的纱布,对她的指责充耳不闻。
包扎好伤口,明锦期站起来,嘱咐,“近几天少走动,虽然没伤到筋骨,但还是要注意。”
嘱咐完毕,他转身就走。
“明锦期!”韦昔突然叫住他,唇边噙着冷笑。
明锦期回头望着她。
“做走狗的滋味不错吧?为了钱不择手段,低声下气的滋味不错吧?像你龌蹉腐烂的人,真该死!”
他沉默半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韦昔冲向手术大门的身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