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确实看到了，就在洗澡的那条河边上。”
凤娆接过柳丞煜手上的那株碧幽草仔仔细细地看，但……原谅她眼拙，看不出这一株和河边那一大片的区别。好吧，他大概就是那边摘的。
柳丞煜弯下腰把脚边的那株看似野草的药材摘下，轻轻地抚掉之上覆盖的灰尘，“遇到你也算巧，我对这里不熟悉，之前也是碰巧走到河边才发现那里有碧幽草。这次来采碧幽草就想着在这附近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草药，就遇到你了。”
他说得好像真就是巧合，凤娆也不管他说的真实性与否，反正也没有什么多大关系。看到就看到了，随便他怎么猜测。她想确定的只有一点：“你采碧幽草是为了炼制温养丹吗？”
“是啊，四品丹药里这算是最简单的，把握最大。”柳丞煜说得风轻云淡，完全不把温养丹其他药材当回事，微笑着扔下一句让凤娆心里一跳的话，“本来在真正炼制出来之前没想让你知道的，不过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告诉你吧。这温养丹我是为你炼制的。”
“阿娆你天生五灵根，修炼不易，洗髓伐骨的东西我没那个能耐帮你找到，但炼制温养丹温养你的经脉还是可以的。也幸好，你有自己的机遇，如此一来，踏上修仙之路也想必容易得多。”
柳丞煜依旧微笑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但凤娆很确定，他确实是为自己洗髓而高兴，言语间没有试探，没有对让她洗髓伐骨的东西有一丝一毫的觊觎。
能洗髓伐骨的东西，他居然不动心吗？
凤娆很惊异，可想到他是丹阁阁主的弟子，什么好东西都有，况且他的修为已到金丹期至少经历过两次洗髓也就明白一二，但对于他的说法……她不置可否。
凤娆不是多疑的性格，只不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除非是她的家人，否则她都得怀抱一丝怀疑的态度。她相信那句“不是不动心，不过是诱惑和利益不够大而已”的至理名言，并时时警惕，否则再遇到一次尹雪，她就没这么好运，还能再重生一次了。
他们之间至多也只不过一层亲戚关系，柳丞煜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缘无故对她好实在可疑，有尹雪这个前例在，她怎么也免不了怀疑之心。
“阿娆，你已经洗髓过，按理来说不需要温养丹，但修仙一途前途难料，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姨夫应该给过你温养丹，但我得到的这个温养丹丹方不一样，不仅温养经脉，还能扩张经脉，为你日后的修炼打下基础。所以，阿娆，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柳丞煜君子坦荡荡，看着凤娆说得情真意切，而她为了修炼确实需要各种各样的丹药，既然如此，相信他一次又何妨？况且，以柳丞煜的性子，也不至于算计一个对他没有好处的人吧？
这么一想，凤娆点头同意：“谢谢。”谢谢这份为了她的心，平常的温养丹就需要很多珍贵的药材，有扩张经脉的功效想必需要更多，不管怎么说，她都得感谢他。
“我说过，阿娆不需要对我说谢的。”柳丞煜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再次重复一遍，却也没有一定要凤娆答应的意思。
红松树离河边的距离本就不远，他们说着说着就到了。
凤娆不再和他说话，右手放到左肩上，小白就跳进她的手心，紧接着顺着她的意思跳到地上，一步两步朝着红松树走去，却还是不舍地回头看她，一步三回头，之后干脆直接奔进她的怀里不肯离开。
凤娆不喜欢离别，这也是她经常只留下一封书信就往常磐森林跑的缘故，她更不擅长应对离别的悲伤气氛，不过她知道自己还会再回来，所以只笑着摸小白的脑袋，道：“很晚了，回去吧。我就住在后面的客峰，有时间我会过来找你玩的。”
小白仿佛听明白她所说的意思，抽了抽小鼻子，像是要记住她身上的味道，抬起一只小前爪，吧唧一下按在凤娆的脸上，爪子上的肉垫柔柔软软的，又用力按了一下。这才头也不回地跳下，小身子蹿上红松树，只留一个浅色的影子。
“我们走吧。”凤娆思及她出来这么久，家里人应该担心，脚步快了不少。
柳丞煜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走远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红松树，目光沉沉，似是思虑着什么，但随即不待人看清他眼里的情绪便又回头离开。
待看不见两人的背影，气息远远消散，红衣男子才从红松树后走出，俊美的脸上全是一片冷然。
小白突地跳到他身上蹭他，男子才收起视线，微笑着抚摸它的脑袋，“刚刚你也没说话，看来是知道那人不好惹。小白呀，以后遇到他就跑远点。”
‘跑？’想起刚刚被那人抓在手里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小白蔫蔫的，‘跑，不了。’
“跑不了？”男子微微沉吟，想到之前所看到的场景便眼神一亮，奸笑一声，“跑不了就一直待在刚刚那个丫头的身边，待在她身边就没事。”
‘爷爷，喜欢。’男子还没来得及把高兴的神情摆在脸上，小白就把剩下的说出口，‘她。’
瞬间明白这刚刚开启灵智说话都不顺溜的小松鼠是什么意思，男子的脸“刷”地一下就黑沉黑沉的：“哼，那个丫头有什么好的，让你一见到她就又送红松果，又送青松果的。爷爷从小看你长大，才是你的亲人，你最应该喜欢的是爷爷才对！你你你个没良心的小白！”
送青松果的人是不爷爷自己吗？小白歪了歪头，不明白，却不妨碍它甩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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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埋头赶路，但柳丞煜突然问道：“阿娆，过几日其他师兄弟们回来就会安排你们的去处，你有想过要去哪儿吗？”
“去哪儿也不是能由我决定的。不过爹娘和我都不希望去文峰，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我就没有时间修炼了。”凤娆眼眸一黯。她知道爹娘姐姐为她操心不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努力修炼，争取不成为他们的软肋。
柳丞煜笑了，意有所指地道：“很多事情在你真正经历之前所听到的那些传闻都不过只是传闻，传闻有真也有假，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呢。”
“你这话说得也是，倒是我太相信他人所言。”凤娆恍然。
她太顾及自己五灵根的差资质，太顾忌自己会不会成为家人拖累，因此，她看似不在意他人对她的废物称呼和看法，但实际上，她非常在意自己成为家人们的拖累，就怕有一天成为他们的软肋。
然而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说也不由她决定，她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但能改变的只是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态度而已。
如果不是柳丞煜这么一点，说不定她会一直把这思虑放在心中，到时成为修炼途中的心魔，反而不好。
心境上的变化不至于让她的修为直上一层，但凤娆因此轻易触摸到炼气三层，回去再修炼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到了。
“这次，我可是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前言不搭后语，莫名的感谢，柳丞煜诧异挑眉，但随即想到什么也点头接受她的谢意，“修仙一途，谁都不易。为生存、为资源，谁都会杀生作恶，但为人不需至善，谨记本心为上。”
谨记本心……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