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玲珑

柳一哪里知道苏小小的心思，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臻儿比眼前的苏小小也不差多少，打扮一番抢这花魁却也有些胜算。柳一这一琢磨的功夫苏小小心里已是转了七八个念头。，手中的绣球与情欲里都是应该扔给李穆的，但是现在……“嘻嘻，主子，那个丫头是想要把绣球扔给你呢。”柳一摆摆手：“别胡闹。”这样说着却是已经拉着念臻开始往后退，谁料苏小小一看如此却也有些气愤，想自己哪里不好，扔个绣球倒还把你吓跑了。气急之下，轻叱一声，却是把绣球狠狠地砸向柳一。底下的人一见绣球抛出也是乱作一团，谁料苏小小说扔就扔，一点征兆都没有，柳一被挤在人群中进退不得倒是被砸个正着，但是柳一本身就没有要接下绣球的意思，绣球滴溜溜的打个转，却是落到了一旁一直有所准备的李穆手里。李穆却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种好事，连忙赶开其他争抢者，抱着绣球跑到楼前，只等着苏小小唤自己进去。“死登徒子。”苏小小暗骂一声，贝齿轻咬，翻过楼台竟是直直跳了下来，犹如蝴蝶展翼，李穆只觉眼前一花，便已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苏小小已经掠过他，冲一旁的柳一嗔怒道：“呀，你这个人，人家给你抛个绣球你躲什么？难道……难道人家很难看吗？你见了还要躲着。”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是多了两朵红晕。“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绣球不也是落到那位公子手里了吗？以他的身价也是有资格上楼一叙的。”柳一性子谦和冲淡，眼下成为众矢之的显然不大乐意，只想着可以快点抽身。苏小小脸色一沉：“不管，我这绣球本来就是给你的，是被他抢走了。”话说到这里，一旁的李穆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想以他礼部左侍郎公子的身份，宁安城内从来任他横着走，又何曾吃供这种哑巴亏，不由肝火大盛，看着眼前的这个柳一，恨不得择人而噬。“你是哪家蹦出来的穷小子，小小姑娘可不是谁都能高攀得上的，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趁本少爷心情好，赶紧给我滚。”李穆说着又向苏小小谄媚道：“小小姑娘我们先上去吧，不必理会这个穷小子。”苏小小却理也不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一，一旁的念臻不由揉了揉额头，主子的魅力何其大，女儿身时是倾国绝色，扮作男子不过盏茶功夫，便把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而柳一本来是要抬步便走的，听到李穆言语不由有些恼怒，那清绝的气势又一次散发出来，仿佛拒人千里之外般的冰冷：“既然小小姑娘诚心相邀，那么就请吧。”李穆气急一般，大声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穷小子。”说着一只手就已经抓了上来，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小白脸狠揍一番方才解气。“大胆！”念臻再也按耐不住，欺负她可以，欺负主子就是不行。双手一动已是幻出七八个掌影，狠狠地朝李穆打去，李穆本身没有一点功夫，见一个小巧的身影一闪，自己脸上就已经多出来两个手印，止不住火辣辣的疼。这一次念臻可是丝毫没有留手，直打得这个娇贵的大少呲牙咧嘴，但当他看到打他的是一个俏滴滴的小丫头时，不由眼睛都直了，真想不到，这个穷小子确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丫头服侍，虽然被打了一掌，却还是愣愣问道：“你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娘子？”恍然又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脱口骂道：“哪里来的小娘皮子，来人啊，给我押到府上去，我要好好**几天。”听到主子发话，旁边几个手持木棍的家奴立时围了上来，虽然刚才念臻出手就连他们也看不分明，但依仗人多，却也全无惧色。“一个小小的兵部左侍郎公子，却也敢如此肆意妄为，天子脚下岂能容你这鼠辈横行！”柳一踏前一步，强大的威势散布开来，那几个家丁却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抖手间，手中已是多了一个两指宽的金令——中散大夫令！大宛之内，官居三品以上者皆配金令，一般来说，三品官员算不得什么，但在宛国上下，三品则是身份的象征，明秀帝治下极严，非皇亲国戚不得一品，非开国功臣不得二品。皇亲国戚即是公主、王爷之流，不理政事，虽是一品，却无实权。二品是开国之臣，活到现在的在朝堂之上也看不见几个。而三品大员才是朝中最有影响力的存在。数月之前，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一崛而起成为正三品的中散议政大夫，而且手中还握有兵权，仅仅三品就敢罢免堂堂正一品的兵部尚书。那个尚书可是明秀帝的远房表亲，说免就免丝毫不留情面，事后就连明秀帝都毫无表示，除了暗叹这个中散大人手眼通天以外，还真让人无话可说了。“你就是那个柳一？”李穆骇得退了数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下可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周围人也是窃窃私语，谁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俊秀的少年就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中散大夫柳一。苏小小的神色先是一慌，随即又是一阵窃喜，谦恭道：“不知小小是否有幸请先生赏脸，上楼一叙呢？”“佳人相邀，有何不可？”说着便抬步先上楼去，倒是毫不矫情。十秀楼作为宁安城内最奢华的地方之一，自然小气不到哪里。香楼暗格，紫玉青花，仅是从来、门口到得楼梯一路就看到无数。待上得二楼，空气却骤然凝重起来，还有其他人在！珠帘隔幕，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后面，一壶清酒自酌自饮，年纪约在四十上下，但只是看了一眼，柳一的眼睛却是再也移不开了。他所惊异的，是眼前这个中年人身上的那种气势。仿佛君临天下，俯瞰苍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顶礼膜拜，这股气势虽然强势，但根本无法撼动柳一的心神，就连身后的念臻都有金丹期修为，自然也可视这股威压于无物。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是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似乎站了良久，柳一这才反应过来，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仿佛钢材的一怔不复存在。同时，那股清绝的气息再一次散步开来，柳一的心境是灵犀之境，这是极难修炼的“死心境”，修真者必须无牵无挂无适无碍，万物眼中尽皆虚无。那股天地人道为无物的清淡将周围的帝王气息瞬时之间化的干干净净。那中年人一愣，似乎这才发现屋内又多了两个人，举杯示意，便又不再理会。苏小小这个时候方才进来，确实不知场中两人已经暗自斗了一个回合。与先前不同，身后却是有多了几个青年男子，留一夜这才注意到，屋内摆了不下八张桌子，看来今日之客不止自己一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屏风后的男子。余下七人尽皆落座，眼光却是不时向柳一瞥来，方才楼下一幕他们不得而见，自然不知道柳一的身份，只是八人之中只有它带有女眷，不由好奇加重几分，有望向苏小小，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诸位先生都到齐了吗？小小能邀到各位贤士共此一聚，真是小小三生之幸。”一个空灵的声音轻轻传来，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晕眩，只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出了四个字——人间绝色！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同时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苏小小”，谁知那“苏小小”只是顽皮一笑，吐了吐舌头：“我从未说过我就是苏小小啊。”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即将现身的才是这次宴会真正的主角，不由睁大了双眼，等着一睹佳人芳容。一个巨大的屏风搬了出来，随后出现的，是一个清丽的身影，虽然根本看不分明，但仅是模糊的身姿，就足以让人感到血脉膨张，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屏风掀开将这位绝世佳人上上下下看个够才好。“小小近日偶染小恙，不便见客，便一切由情儿代替，失礼之处，万望勿怪。”“仙子哪里话，能见到仙子一面，是我等之福啊。”一个青衣男子连忙站起来恭敬道，这种场合自然要尽可能的大出风头才能得到佳人垂青，诸人之间头脑反应立刻敏锐了不少，应和声响成一片，唯独柳一却似是事不关己一般，只管低头喝酒，那屏风后的男子更加没有人注意，仿佛这些事也都与他无关一般。“这位公子，就是人称才镇三津的白观月先生了。”情儿在一旁介绍道，虽然帘中苏小小没有说话，但似乎是谁都感觉到了那股亲切的目光，小小举杯示意，当先饮下一杯，白观月也忙回饮一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从左至右，依次是司徒世家公子司徒明、白衣秀士穆元庆、琉璃苑赵兴……”情儿没、每介绍一个人，苏小小便对饮一杯，在座之人每听到一个名字，脸色都不由凝重几分，主人之间不是富甲一方，便是父辈在朝为官，最末之流也是高才之士，正得皇上垂青。不由都看向柳一，唯一一个可以带着女子上楼来的人，又会是何等身份呢？“这最后一个。”情儿眼中闪过一丝顽皮转向帘后轻语几句，片刻之后，柳一便感觉到帘后那道深邃的目光，似是惊异，接着举杯，一饮而尽：“这最后一位，就称柳公子吧。”听得这样的介绍周围几人无不面露鄙夷之色，看来这个柳公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只是长得俊俏些才有幸上来，顿时再也无人重视了。柳一也不介意，微微笑了笑，举了举杯，算是回礼。诸人看他如此随意也是面有不忿之色，新路盘算，待会定要找个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好让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小小却毫不在意：“今日高士满座，小小不才，便也献上一曲，权当助兴。”随着吩咐，一个古朴的琴盒端了上来，琴盒还未打开，却是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意，仿佛冷月当空，心沉秋水，那股凄婉之意立刻席卷全场，在座数人之中有几人不只有惊异地站了起来，一件古琴本是死物，却怎能有这等神奇之处。“此琴是天工造化之物，见琴者无不潸然，说不上的神奇，小女偶然得之，今日便用它抚上一曲，不知可有知音否？”楠木得琴盒慢慢打开，只能依稀看到那是一柄乌黑的木琴，如同焦铁一般，平淡无奇，但是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感觉到了那股被大海吞没一般的悲伤。“此琴名曰：断肠，一曲，一断肠。”柳一的瞳孔缩了缩，这柄琴他曾见过，梅山之上，琴帝，李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