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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接受

“不能使用魔法!什么意思!”作为父亲的大胡子满脸错愕的扭过头来,握在手中的遥控器也因为呆滞而落在地上,砸出“啪”的一声,另一边的母亲也是匆忙抓住了落在地上的鸡,刚才陆仁的话吓了她一跳,“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都把我给吓到了,真是的。”

“不是开玩笑的,老师也已经确认了,我没法使用魔法。”深吸了一口气,陆仁努力表现出不明真意但有些失望的样子,站在一个六岁的孩子的角度,不能使用魔法这种事可能会让他失望甚至闹别扭,但是绝不会一蹶不振。

没有得到过所以体会不到失去的悲伤。

“那个,陆仁你老师是怎样跟你说的呢?为什么她说你不能使用魔法?”或许是这种事在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毫无可信度吧,夫妇两第一时间选择了怀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事实要让他们失望了。

陆仁伸出右手,体内仅有的那一点魔力调动沿着最初的那倒歪曲的魔法刻印流动,而后水元素在手心汇聚,小小的一滩水渍出现在了陆仁手中。

“老师说我体内的刻印全部是乱掉的,能够使用的就这么点力量,其他的魔法更是一个都用不了。”直观而有力地证据,没什么能比当面演示更有说服力了。

“陆仁你先自己看一下电视,我和你妈妈有些事情要谈,知道吗?”一向乐观开朗甚至可以说有些二的大胡子第一次严肃起来了,拉着呆在一旁发呆的陆仁母亲进了卧室,饭也不管了,看样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太至关重要了,毕竟是唯一的孩子,不能使用魔法的话将来肯定会在很多方面出现问题。

看着关上的卧室门和里面隐隐传出的争吵声,陆仁心中第一次有了紧张和不安,或许是对这对夫妇以后如何看待自己感到不安也可能是对占据了这具身体却如此无能感到不安吧。

争吵声趋于平静,而后是寂静,屋子里只有电视里吵吵闹闹的广告发出的声音,真是令人不安,陆仁捡起掉在地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然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夫妇两争论后的结果。

希望他们能冷静下来吧。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后整个客厅就沉浸在黑暗中,陆仁看着墙上电灯的开关发呆,想动又感觉好麻烦,宁愿坐在黑暗中。

“还是开灯吧。”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陆仁踮起脚尖按下了开关,小孩子的身体就是麻烦,开个灯还要踮脚。魔力在线路中流通激活了灯泡中对魔力敏感的部件,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客厅。

卧室的门开了,夫妇两阴沉的脸消失不见,脸上挂着一看就很勉强的笑容,不过陆仁当做没有察觉,仍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懂但是有些别扭的表情,倒是夫妇两看到陆仁的表情叹了口气之后拉着陆仁坐在一起。

“陆仁呐,你知道不能使用魔法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就是不能像别人那样手里拿着水球吧。”

“差不多是这样的,但是你不要自暴自弃,你要知道现在的社会不是古时候了,魔法师们研究出了各种各样方便的道具,就算不使用魔法我们也能活的很好,所以呢陆仁你不用因为这个感到有什么不好。”作为父亲的大胡子用着尽量和蔼的语气提醒着陆仁不能使用魔法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旁的母亲也勉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陆仁愣住了,然后又笑了笑,这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高兴的笑,不是为了自己不受冷落而是因为夫妇两非但没有因此沮丧反而首先体量孩子的心情。

这种通情达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陆仁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就算没有魔法我也能活得很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有的隔阂感消失了,陆仁真正认同了夫妇两,再不是只把他们看做提供衣食住行的人。

夫妇两貌似也真正想通了,母亲走进厨房继续做菜,大胡子父亲则在检查陆仁的作业,用他的话讲就是“既然魔法学不了就把数学学好!”当然有着大学生灵魂的陆仁做这种小学一年级的题肯定是满分的了,这到是让大胡子父亲有了些盼头,寻思着说不定真的在数学上有一定天赋呢!

虽然只是暂时的罢了,高中之后恐怕就不会有这种天赋了。

仍然是一顿丰盛的晚饭,今天娜娜他们母子到没有来蹭饭,饭后陆仁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客厅回到了自己房间,只留下夫妇两在客厅低声讨论着孩子的将来。

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陆仁有些失神随后又嘴角微扬,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冷落被嫌弃的准备,但是夫妇两人意外的开朗,“真是理想中的父母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陆仁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敛去,不在出声,陷入了安静之中。

或许是在什么时候睡着了吧,陆仁感觉自己周身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连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都无法辨别,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渐渐变得模糊,如同深陷泥沼。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

陆仁迷茫的往上看去,是一个浑身透明却由内向外散发着光芒的小男孩,男孩对着陆仁微笑着,天真无邪,看不出一丝恶意,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陆仁有些错愕,竟然是自己以前的样子!随着男孩的拉动,陆仁彻底从下方的黑暗出来了,场景瞬间转变,一个灰色的世界展示在陆仁面前,没有一丝生机。

“你是?”

“哥哥哥哥,陪我玩好不好?整天呆在这里好无聊啊。”小男孩拉着陆仁的手臂,明明看上去已经有五六岁了但是说话和行为却像个两三岁的小孩。

陆仁有些奇怪,魔法世界就是厉害,连做梦都这么真实,轻轻捏了下男孩的脸,软软的嫩嫩的,陆仁蹲下身子看着男孩,尽量友善的问道:“这里是哪里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似乎有些不高兴陆仁捏他的脸,扭开了小脑袋。

“你叫什么呢?”陆仁有些惊讶,这梦境也太逼真了,小孩子这么细微的反应也有。

“我叫陆仁!”

灰色的世界中央劈下一道暗红的闪电,陆仁精神一震,眼中闪过无数片段但是一个也看不清,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棉被和黑漆漆的房间。刚刚那孩子说出自己叫陆仁之后就消失了,不安的感觉盘踞在陆仁心中。

他也叫陆仁?

扭头看了看四周,是自己或者说那个曾经的陆仁的房间,窗外天已经蒙蒙亮,应该已经是早上了。

“难道说我内心深处对于占据了这个小孩的身体感到内疚才做了这么一个梦?”再次缩回了被窝,陆仁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不敢再看灰暗的房间。

既然这个世界有魔法那么说不定也有鬼魂一类的东西,该不会是那小鬼的魂之类的吧!

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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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