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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彦和

宣和楼是家不错的中菜馆,以前叶芷薪也陪着陆父陆母来过几次,有时候陆晟清也会过来作陪,但是像今天这样一家三口来是头一回了,到那边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点,楼下大厅坐了些人在等位置。

入了大厅,陆晟清抱着木木,牵过叶芷薪的手直接往包间走去。手被拉起的一刻,叶芷薪是一下清空了心里杂乱的念头,暖融融的手温拥到心头,沉甸甸的心松化了,暖意顺着孔隙一点点渗入心里,借着流动的血液送达四肢百脉,思绪就这么温热地晕染开来,任由身子被牵起的手引导着,这是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陆晟清好像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牵起她的手,想不到今时今日,自己还会为着这样的感觉沉醉,不能自拔,看来理智的闸门是真的很难束缚感情的本能了,一泻千里的情感一旦冲破那道阀门,人只是个任由情感摆布的玩偶罢了,尊严和骄傲都将崩塌成有形无实的天空浮云,叶芷薪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着。

拐过走廊尽头,迎面走过来个人,板寸短发,脸庞线条柔中带刚,细长的眉眼本该邪魅如斯,却偏偏夹着刚毅的锐利,嘴唇薄薄的抿着,整张脸看着有些违和,像是本该是个面如冠玉的纨绔妖孽,可偏生又被狠磨了几刀,添了些刚硬和血腥,真是个奇怪的人。

“晟清!”那人该是认识陆晟清,瞧着这边直直地走过来,“你好的很啊!我们也好些年没有见着了,我求着你给我接风洗尘你还说没时间,这倒好,陪着女人孩子过来吃饭就有时间了?”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看着是笑着,语气里却有些咬牙切齿。

“彦和,原来你选在了这里聚啊,我以为你会挑些酒吧会所之类的地方胡闹,就推了的,你看我也是有妻有子的,比不得你们,是不敢出去胡闹了!”陆晟清温和地开着玩笑。

“不是有意避着我就好了!”眉宇间轻松了不少,“被家里发配军营也五年了,早学乖了,哪里还敢胡来,再说你看我现在这样,哪里还有当年的玉树凌风哦!”语气里多了丝朋友间玩笑的意味。

“这样也不错,至少伯父看着满意了!”陆晟清轻松地开着玩笑。

“你还真了解我爸哟!”说着瞧着陆晟清怀里的木木,“这个是你儿子?我回来没几天,我爸就一直唠叨着眼馋这小家伙,还说陆伯父整天拿小乖孙怄他,堵得他难受,这几天在家想着法子逼我给他添个孙子。”

“嗯!木木跟周叔叔打个招呼好不好?”陆晟清说话都带着丝得意。

“叔叔好!”木木乖巧软糯的声音逗得周彦和笑眯了那双细长的丹凤眼。

“这是我未婚妻叶芷薪”陆晟清转头又为叶芷薪介绍着,“这是我朋友周彦和!”

叶芷薪在一旁礼貌地跟周彦和打了声招呼,瞧着他们俩应该是很好的关系,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也没多生疏,言语间也是调笑玩乐着,不过周彦和和她打招呼时眼神多了许多打量探究的意味,还带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叶芷薪此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衣着装扮不得体或者言谈举止不庄重了,好在周彦和很快卸了那份锐利的表情,免了叶芷薪的尴尬。

“我们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家彼此都称呼哥们的,只有这家伙一直跟我们朋友来朋友去的,我们都受不了他的酸儒气!”周彦和在一边跟着叶芷薪眉飞色舞的说着,“嫂子,跟这么个人处着挺没意思的吧!他也是得亏那张脸,上学那会儿男的女的都招!”

叶芷薪是第一次见陆晟清的朋友,就是个这么大喇喇说话的主,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挂着笑脸应和着了,她真的是只能想到这么个不冷场的方式了,若是要她接话茬说些陆晟清的事,她还真说不出来,这些年他们压根没好好处着让她得个了解的机会。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绑个女人在身边了,想不到现在也是老婆孩子都齐全了,撇下过去的负担,这么过着也是一番滋味。不过连孩子都有了,该给个名分,别虚耗着嫂子了!”周彦和又是自顾自的说着。

木木抱回来后一直养在叶芷薪身边,陆家和傅潋芸都没有刻意澄清过,大家也是想当然的以为木木是她生的了。叶芷薪是为着这话颇有些尴尬的,倒不是误会木木的事,而是连个刚见面的人都为着自己讨要名分了,是自己赖着陆晟清太久了吗?

陆晟清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也是一滞,随后才淡然笑了笑说,“你还约了人在这边,快去吧,改天我请你,给你接风!”

“给这么个敷衍的应承,你是打发我呢,不行,得定个时间!”周彦和也不是个心细的主,没瞧出她和陆晟清的异样。

“下周一定留出一天,可以了吧,别让柯渊他们等久了,得灌你酒了!”陆晟清笑着应承着。

“好吧!”得了这个信,周彦和才放行了。

“彦和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以前性子散漫,爱胡闹,被周伯父罚去了军营好些年,让他收收性子,改改邪气,最近才回来的!”陆晟清给叶芷薪稍稍说了些周彦和的事情,叶芷薪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她不是个会算计的人,也没心思为着他谋划些什么,是以对他的事也不会事无巨细分门别类一一记下。以前她也是只想好好顾着他的生活,所以从来没有央着陆晟清带她进入他的圈子里。

包间里是雅致小巧的,熏了些若有似无的淡香,香气漫过鼻端沁入肺腑,绵软间融于无形,霎时通体清爽,有了果腹之欲。木木拿着别致的菜单有模有样地点着,偶尔偏头问问陆晟清的意思,一派温馨父子情,偏生俩父子又都外貌出众,惹得一旁送茶的姑娘频频失神。

“木木,不问问妈咪要吃什么吗?”陆晟清在一边逗着木木。

“木木爱吃的就是妈咪爱吃的,木木是妈咪的小贴心,妈咪,我说的对吗?”小家伙微眯着双眼偏头瞧着叶芷薪。

“对,木木点!”叶芷薪笑笑,每次出来吃饭,她都叮嘱着少点些别浪费了,但有些小家伙实在舍不下,纠结着的时候,她就会说:木木替妈咪点一两个吧,木木爱吃的就是妈咪爱吃的。小家伙现在也是都记着呢!

这家的菜肴味道大都偏清淡些,吃着都挺可口的。吃饭期间,陆晟清有一茬没一茬地寻些话题跟叶芷薪聊着。

“薪薪,这个白玉卷软嫩可口,尝尝吧!”陆晟清淡淡地说着,夹过一块放到叶芷薪碗里,这般亲近的动作,弄得叶芷薪是分外诧异,偏木木还在一边瞧着,“爸爸给妈咪夹了,不给木木夹吗?”小家伙真是会挑话说。

“薪薪,水晶虾仁不错……”

“嗯!”

……

“薪薪,下周五晚上有个小型聚会,是些生意上的老朋友一起聚聚,你陪我一起去吧……”陆晟清说了些关于吃的话题之后状似无意的提了这么一句。

叶芷薪一直在思付着陆晟清这一天有些过于亲昵的举止,席间谈话有些心不在焉,陆晟清这么一提,她顺嘴就应下了,“嗯!”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你刚刚说了什么?”一脸的迷糊。

“是让你陪我参加个聚会!”陆晟清嘴角蓄着浓浓的笑意,“合着你刚刚一直在敷衍我啊!”

“为什么?”叶芷薪本能地问出了口,问完就有些尴尬了,语气带了些尖锐的质问,还渗了些防备,她从没对着陆晟清这么说过话,大概是这些日子心里憋着各种想法,她以为能藏得住,收得好,可终是连自己都骗不过了吧,加上陆晟清突然的亲昵举止,她实在是摸不准陆晟清的心思!

陆晟清倒似没注意到,笑了笑说,“哪有什么为什么,是聚会要求带着家眷罢了!”

难不成他完全忽略了自己提的要断了的事情了,这些日子就是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今个儿再给点甜头顺顺毛,这事就过去了,叶芷薪有些着急了,万鑫鑫喜欢的那些言情剧里是都这么演的,陆晟清就照搬全套学了来安抚自己,他还真是能在自己这儿花心思呵!

叶芷薪尽量压着自己酸涩翻腾的心思,“晟清,前些天提的事我是真认真考虑过了,耗下去对你我都是负累,也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下,给我个答复,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备些时间让你安排好事务的……”因着木木在,她说话是尽量隐晦些。

“薪薪,我考虑过了,今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陆晟清脸上的笑意有些僵,声音透着些无力感。

叶芷薪此时心里有怒有恨有怨,这些年刻意忽略的被陆晟清慢待的苦楚和委屈一下全部涌到心头,扯着心脏猛烈地撞着胸口,似一头暴怒的困兽在结实的铁笼里乱冲乱撞,却找不到出口,叶芷薪尽了最大的力气压下喉间腥甜,扯起笑意掩下狰狞的面容,不至于吓到木木,也不至于让陆晟清难堪。

毕竟细数起来,他们两人之间是没谁占理,也没谁不占理,陆晟清无须受自己的苛责,而自己此时此刻心里那点怨毒情绪也是自己的妄念所起,他没必要受着。

沉默了两三分钟,叶芷薪才将将守得住自己的情绪,哑声问道,“你什么意思?”神态间自然了许多。

“我们订婚好些年了,木木也这般大了,该结婚了!”陆晟清说着,声音依旧温润,笑容看着诚恳,仅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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