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融入人身的树妖感觉到老夫人的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是他万年生命中最为神奇的一次转变,虽然他有能力夺舍别人的身体,可是作为妖也是要有妖格的,他不但非常有原则而且伴有精神洁癖,觉得一般的人身真的是太脏,不一般的人身以他的状态又得不到,如果从星座学上来判定,这树妖绝逼是处女座没跑。(此处并非黑处女座,求放过。)
第一次他更为真切的感受到血液的温度,那种炙热在体内流淌,空气从鼻腔呼入肺部,一瞬间在肺部扩散出去,白嫩的爪子,哦,不,是白嫩的五指在挥动。那皮肤的触感滑腻绵软,腿部灵活的运动,从喉部发出声音,不再依靠叶子震动来出声。这种感觉让他如痴如醉。他本想跟老夫人说声谢谢,不过想想对于刚刚出生的孙子就对自己开口道谢,这情况实在是诡异又惊悚,所以他用小手碰了碰老夫人的面庞。然后无比呆萌地瞪着大眼睛哼唧了两声。
老夫人因为孙子小手的动作停下了哭泣。她的乖孙子懵懂地望着她,然后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她苍老的手,因为太小,孙子只能抓住她右手的食指,老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轻轻地抱起孙子,把外套脱下又把他小小的身体包裹了一层。
“你不必这般小心,我知道我的孙儿已经没了,给你这个躯体说来是巧合也是缘分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树妖听着老人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呜呜嘤嘤的低声哼哼了几句,熟悉了怎么用喉咙发生后,清晰地说出了两个字。
“奶奶”
听到这声称呼老夫人又开始飙泪。
“您就是我的奶奶,我就是您的孙儿,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是亲人。”
一旁的九尾听到主人的这番话,心中一酸,把头扭过去假寐,只有九尾知道主人对于情感的渴望,对于人类世界的渴望,九尾本想阻止主人继续说下去,可是看着老人衰老的身影还是停下了。
“值了,值了。”老夫人当时的决定只为让儿媳安息,本打算给这妖种一次生命,如果这妖是善类便是成全,如果有一丝的恶念她便全力毁掉。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决定竟然换来了一个真心的孙儿。老夫人的心中百味具足,她小心地抱起孙子,招呼九尾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生变,雷云密布,闷雷声声,由远及近。老夫人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孙儿,桃树妖看了看这天,长叹一声。
“奶奶,我为桃树时恰逢渡劫,遇到仇家,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他们趁机把我镇压,那时雷劫还未来到,看来这次……也许是天要亡我,感谢您给我了机会让我体会人的生命,看来我也是无福消受。”
“求老夫人救命!”九尾突然在老人面前跪下。
“小九儿,你这是干什么!不要为难奶奶,难道你没看到为了我她已经耗尽生命力了嘛!”奶声奶气的呵斥却威慑力十足。
老夫人看着面前的雪白狐狸,微微一笑,“罢了,既然是我孙儿,我岂会让他陨落。”说完她便抱着婴儿到了一处宽广的地方。
老人以血为源,在平坦空旷的地上书画着晦涩的咒符和图案,九尾越看越心惊,这布阵是巫族的血祭,在他主人还是桃树妖的时候巫族的手段因为太过诡异残忍不可控已经被大陆的大宗派联合剿灭,怎么今天又见到了巫族的继承者,而且看着样子绝对是功力深厚的巫族。老夫人布阵很快结束,她的生命力流逝的愈来愈快了。她抱起孙子来到阵中央,然后在九尾还在愣神儿的功夫把他收回到袖中的一个古朴木匣中。远处的雷声已经近在咫尺,粗壮的雷光一路肆虐着,每一次雷光扫过的地方都一片焦糊,一道道的雷声怒吼仿佛天地间除了雷声再不他物。
“你来这世上还没有名字,你父姓萧,你原是妖体,就叫萧姚吧,希望你能珍稀这躯体,你父母的遗体还有那小九尾我都收入古匣之中,那里还有我留给你的东西,如果有缘就继承了吧。你现在空有万年精魂但身体很弱小,需要勤加修炼,不求你扬名立万,只要你开心地活着,自在的活着就好。”老夫人传音给桃树妖。还未等桃树妖有所动作,万道雷光乍起,劈向阵中央的两人。
震人心魄的雷声,威力十足的雷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世界归于平静。
九尾的雪白脑袋从古匣的缝中挤出来,然后一闪身出现在焦糊的土地上,方圆百里没有留下任何生命。地上一个小小的结界里萧姚安静地躺着。九尾化作人形收起古匣,抱着萧姚迅速地消失。
这世间再无老夫人的踪影,因为她已经以血祭祀引劫入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了树妖的万年雷劫,她已经在雷劫中灰飞烟灭。
万年雷劫引发的动静让这片刚刚寂静的荒山多了无数道身影,各宗派和散修纷纷到这来寻觅踪迹,如果渡劫的失败了,他们能趁机捞一大笔财富,虽然他们大部分都还不是有大修为者,但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利益驱使下胆子自然会大。可当看到那一片黑洞洞的焦糊时,都略感失望地离开了。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轻飘飘地落下来,俏丽的娇小的样子因为肥嘟嘟的小脸显得呆萌无比。她蹲在原本布阵的中心嗅了嗅,捏起一指的土壤,看了看,之后向着九尾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