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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杜鹃啼血猿哀鸣(1)

我终于救出了我的尾生,终于可以安心的看着他,不用再担心有人把我们分开。我看着尾生,居然笑不出来,反而有一种要哭的冲动。而尾生却一径的对着我笑。笑容沧桑而又欣慰,像是对一切都已经满足了一样。

现在,只需要拿到鱼肠剑劈开尾生的监狱,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埋含在我心里的疲倦的感觉,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而且放大了一百万倍。这就像是一个急于回到家的孩子,回家的途中遇到很多的艰难险阻,虽然有过很大的挫折,也曾经沮丧,但是都克服掉,坚持下来了。可是,忽然有人告诉他:你的家就在前面,你马上就可以休息了,他反而失去前进的动力了。

尾生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在他的监狱里看我的时候分外的温柔,好象是在说,“素素,如果真的很累就休息休息吧!”

如果很累,就休息吧!休息休息。是啊,只要我拿到鱼肠剑,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素素,我们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使没有鱼肠剑,即使以后永远被关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状况,比以前要好的很多,是不是?”尾生说,顿了一下又补充,“我觉得事情不要那么着急办。鱼肠剑在常羊山落音峡,听说那里是一个鬼神绝迹的地方,连鸟兽都没有出没,常年飘荡着瘴气,树木杂乱无章,时令一日三变。我们还是耐心的等一等。鹤龄的话,不要那么轻易相信。我不想你出任何危险。”

尾生的眼神有一些空洞,也是一副分外疲惫的样子。我们就那样发了一会呆,他突然笑了,“素素,你说我如果永远都出不来,应该做什么好呢?做生意是不行了,我不可能每天叫人抬着我到处走。不如我们到山里盖上许多的房子,然后出租出去,这样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干,也会有钱滚滚的流到我们的口袋里。”

尾生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见我笑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又问:“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天住进这里了,早已经习惯了,只要有你陪着我,再住一天和再住一年一直住到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只要看着你,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素素,你要笑,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学着笑着面对,不是你难受,事情就变的容易。是你笑,事情才会变的不那么使人受煎熬。”

“对!小货郎这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我们说话,并且忍不住的插嘴。尾生看着她笑笑,示意她进来,并没有因为她称自己是个“小货郎”有什么不愉快。相反的,他眉开眼笑的看着她。

“小货郎,本公主有一件非常不明白的事情要问你。”小玉径直走到尾生跟前问,看尾生的眼神十分的新奇。

“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你尽管问。”尾生说,一副很豪爽的样子。

小玉猾黠的笑了,顿了一顿,足够对方感觉到自己上当受骗的时候,才压低声音开口:“你方便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尾生“啊?”了一声,既而无语。我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一物降一物啊,尾生虽然爱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遇到口无遮拦精灵古怪的小玉,也只有弃械投降的份。

“呵呵!把你问住了?其实本公主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我哥哥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取鱼肠剑了。但是,传说中,宝剑是不能离开它们隐含的地方的,因为很可能埋含了什么东西。我们不能把剑带回来,所以,必须把尾生带过去。”

“带过去?说的我好象是货物一样。”尾生咋咋嘴。

“就是把你当货物嘛!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帮你把这个铁柜放到,你自己一直滚到常羊山落音峡去!”

尾生皱皱眉,“我还是当货物好了。”

“那么,小货郎,你还有什么愿望要我帮你实现的吗?”小玉问,“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尾生眨眨眼:“我想和素素逛街!但是我不想被人抬着走,也不想从街南滚到街北。”

“这容易,本公主叫那些小货郎一个个拿着他们的东西从你们身边经过,就当你们经过他们。”

尾生再次无语。

过了一会尾生说,“我想去落音峡的路上可以减少一些痛苦,这里面的铁刺实在是厉害。”尾生说完,期望的看着小玉。小玉哈哈一笑:“放心!这个问题本公主已经替你想了很久了,而且已经想到办法了。我要往里面灌一些蜡,你说怎么样?”

尾生哭笑不得,“这样子,不用到落音峡,说不定我已经被你的蜡烫死了。”

“是啊……不烫死你也没有地方方便啊……”小玉拖长了声调,突然一拍手,笑眯眯的看着尾生:“你说的对,灌蜡是不行的。所以我决定往你的监狱里塞棉花。”

“塞棉花?”我也开始认真的思考:“可是塞棉花会很热的。”

“没有关系,热的话,本公主可以叫人往里面加水!”小玉说,看看尾生,又是一笑,“小货郎,我会给你找好棉花的!”

我们很快的出发。我,尾生,小玉,双华和他的一些护卫走在中间,前后还各有一队人马为我们开路,也为我们挡开鹤龄的军队的骚扰。尾生的千年寒铁监狱,果然被小玉叫人用棉花塞了个严严实实,小玉的做法算不上很高明,但是却成功的帮助尾生摆脱了那些烦人的铁刺。

“尾生,你在里面舒不舒服啊!我们这里的人就数你最享受了,一直都躺在棉花里,用什么状态都可以睡觉。”小玉唧唧喳喳的说,尾生一笑:“等我出来了,你自己进来试试。”

“呵呵!本公主不会错过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的!”

尾生听罢看着我笑,好象在问:“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我也对着他笑:“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是我的好朋友,你很早以前不是见识过了吗?。”

“哇!你们两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眉来眼去。”小玉吐着舌苔说,她这么一嚷,本来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人也把目光放到了我们身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尾生却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没有爱过。一旦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想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恨不得和她合二为一,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不分离”

我被他说的更加的不好意思,叫他小声一些,尾生的笑声却更大了,冲天尽力的喊着:“尾生深爱龙素素!尾生深爱龙素素!”

他喊的很大声,附近的鸟兽都被他惊散了。双华回头,看着我们,脸上也献出亲切随意的笑,像是很羡慕的样子。他的士兵也一起起哄,大声的打着呼哨为他助阵。

“我们休息一会。”双华说,很善意的让我们感受了一把被众人祝福兴奋的瘾。小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坛酒,豪气干云的和一大群粗犷的男人们喝酒,猜拳,大声的喊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饮。

我们到达落音峡的时候是深夜,天空的星星格外的闪亮。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双华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兴奋,像是要进行一次改变生命的战斗。

“冷飕飕,我们已经查过了,鱼肠剑就在落音峡的最高峰化风石上。你现在要仔细的看看小货郎。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看见他这一副超级大水桶的样子了。”小玉笑眯眯的拍着我的肩膀说。

夜里的风很凉,我们的头发不断的纠结着,就像是依依不舍的情侣。小玉笑眯眯的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一边说话。“不是说这里是一个鬼神绝迹的地方吗?为什么我觉得和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啊!真不知道本公主金枝玉叶为什么不在王宫睡大觉,跑来这里和你们走夜路。如果身边也有一个情郎陪着我就好喽!”

“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我认识很多贵公子,他们的为人我都很清楚。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的。保证你满意。”尾生说。

“什么样的都有吗?”小玉问,“那我选一个和你一样的,不是,比你再高再帅再有钱一点的。冷飕飕,到时候我们可以比赛,看他们谁挣的钱比较多。如果我的那个没有尾生挣的多,我一定不许他在我的榻上睡觉。”小玉说,周围的战士都笑了出来。尾生也笑,“那我只好不经商了。我怕你的哪一位永远也上不了你的榻。”此语一出,轰笑更甚。

我们边走边笑,忽然里我们不远处的一个战士跌倒在地,他身边的一个人急忙去拉他,结果也跌倒了。第三个人笑着向他们伸出手,忽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伸出去的手,剧烈的抖栗起来。

他的两个跌倒的战友,死掉了。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异样,仿佛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一滴血,没有一道伤口。可是,他们躯体的内部却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轻轻的脚步声,像是蚕在啃噬桑叶。双华拿刀划开他们的躯体,一汪血水流出来以后,显示给我们的是无数的白色发着五彩光芒的虫子,白白胖胖熙熙攘攘的挤在死者的躯体里,啃噬着死者的皮肤内脏,以及骨骼。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转眼之间,它们的数量就增加了一倍,而且已经吃掉了所有可以吃的东西,地面上除了它们本身再没有一点残骸剩下来,就连刚才流出来的血水,也叫他们从土里重新吸进了肚子里。

双华脸色发白的看着它们,有些战士想要用火烧死他们,却被双华阻止了。虫子在地面上渐渐的滚落成球,滚落的途中,不断有虫子被自己的同类吃掉,纷纷剥落下来,巨大的虫球滚落之处,留下了厚厚一层被同伴吸干只剩下一层皮的虫。这一幕发生的那样突然,那样有冲击性,许多人只看了一眼,便跑到一边剧烈的呕吐起来。

“落音峡里这样的瘴气还有很多。”双华说,看着他的士兵:“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接近任何不熟悉的东西。”他说完,手里的火把突然飞落到那一大团正要钻到土壤里的虫上,点燃了它们。他做的干净利索,我们马上就闻到了刺鼻的恶臭味。“这样的虫子都是有虫王的。只有烧死了虫王,才可以把它们彻底的杀死。否则,虫王会招来更多的虫向我们报仇,到时候,我们是真的无从招架。刚才我认真的看过了,他们最外面的一条虫最大最肥,不断的扯咬其他体弱的同伴,我看,它就是我要找的。”

小玉在一边做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哥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早一点出发,也好早一点回来。”

天空突然就下起了雪,小玉打了一个哆嗦骂道:“这里果然是一个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鬼地方,时令一日三变!”小玉说完这话,她的龙舌弓突然飞了出来,在她的身边绕来饶去。

“它在警告我们附近有敌人。”小玉对双华说。话音一落,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尾生,你感觉到什么了吗?”我问。我也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浓。

风很大,天上的浓云却越来越多,渐渐的遮住了所有的月光。大地上面一片漆黑。双华叫人多点火把,叫所有的人围拢的更加的紧密。我们仔细的看过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也许不是人的问题,。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很奇异的地方。鬼神绝迹,龙舌弓是上古的神弓,被带到这里有一些失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双华这么解释着。我悄声的问尾生:“你真的觉得是这样的吗?

“是,为什么不是。”尾生回答的很干脆,但是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素素,剩下的路途吉凶难测。我……”

“有什么话,等我们劈开这个监狱再说。”我打断了他的话。这里的天很冷,夜很黑,即使我再经历过多少的苦难,可在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害怕。这里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安静的可怕,可是好象有又千军万马奔腾呼啸的声音,有听不到却可以感觉到的鬼哭神号的声音。

那些战士在一瞬间就损失了两名伙伴,本来很热闹的气氛忽然之间变的极其凝重。他们抬着尾生默默的往化风石的最高处攀去。一个倒下了,就换另一个,像是在进行一场神秘又神圣的仪式,等我们到达化风石的最高处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个所谓的鱼肠剑的含身之处。大家看了一眼,又相互对望,不免的都流献出失望的神色。

这就是所谓的上古名剑鱼肠剑?短短的,刚好和手掌一样长,半截深埋在岩石里,半截光着在外,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素素,这把剑是不是有些惨?”小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而问我。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我又上了鹤龄的当?他为什么要引我到这个地方?难道他是要我死在这里?一想到这里,我全身的毛孔都紧张起来。来到这里,我们已经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损失了一大半人。那些战士肯坚持下来,几乎是出自于他们疯狂的来自于本能的倔强。如果他们的牺牲真的毫无意义,叫我怎么面对那些死去的人的亡灵?

化风石上的风更大,几乎把人吹的站立不稳。双华看着我,又看看鱼肠剑,仔细的辨认起来。他的眼神很认真,又有王者的霸气,几个想发出疑问的士兵看见他的神色都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我听到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一只鸟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一样,放眼望去,除了黑漆漆的模糊成一团的夜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尾生突然很小声的问我:“素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例如,好象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他不等回答又说:“素素,我旧伤复发,可能坚持不住要晕过去了。鹤龄既然要你来这里,双华也派人兴师动众的来这里,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你自己一会要小心。”尾生说的飞快,突然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白的脸很快的变的通红,他痛苦的看了我一眼,好象最后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尾生!尾生!”我急得直拍那个监狱,想要把尾生拍醒,我拍他的脸,他的脸烫的几乎要灼伤我,可是他依然没有醒。我动手摇他,小玉一把拉住了我:“冷飕飕你可不能意气用事,他会受伤的。”

小玉的话刚说完,旁边骤然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个战士悄悄上前想把鱼肠剑把出来,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的弹了出去,撞击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刹时间脑浆迸裂,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其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躲的离鱼肠剑远了一些,却又带着畏惧又兴奋的神情打量它,双华的表情最为特别,兴奋的近乎于扭曲。

“字,快看!有字!”有人忽然指着天空惊叫出声。

“双心既分干戈起,刑天出世雪海乱。”

这几个很大的字在空中忽闪忽闪的,我忽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感受到了一种狂躁的力量的召唤。

“素素,你看那边!”小玉指指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朝我们飞快的掠近的一团白色的光雾。那是任飞扬,即使相隔再远,我也可以清楚的意识到她就是任飞扬。她为什么而来?也是受到这种力量的召唤?

任飞扬忽闪一下飞到了我们中间,恢复成年形,小玉被她吓了一跳叫到:“任飞扬你吓死本公主了!”

任飞扬充耳不闻转身去抓鱼肠剑,我几乎同时起身,飞了过去,我们的手同时放到了鱼肠剑上,本以为会僵持不下,没有想到手里的鱼肠剑突然松动,低头一看,埋着鱼肠剑的岩石居然自动裂开了很大一道黑黑的缝隙,并且越来越宽阔。我和任飞扬一人逮住鱼肠剑的一部分飞到另外一个地方,身后传来一阵喊伐的声音,是鹤龄带着杏奴来了,现在正与双华的战士激烈的缠斗着。

“任飞扬,鱼肠剑我是要定了!”我说。我和任飞扬各逮住了鱼肠剑的一部分。我逮住的是剑柄,任飞扬逮住的是剑仞,我们都使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把剑夺过来,鱼肠剑在我们的手里纹丝未动。但是,任飞扬受了伤,殷红的血不停的流淌着,一直流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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