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洛午后应邀到南宫飞燕的永和宫坐了坐,恰巧碰到耿佳袭春回宫,耿佳袭春自来就是个不予与人相争的女子,更不会去用尽各种手段争宠,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也是静好。
“臣妾见过倾姐姐,姐姐万安。”耿佳袭春行礼。
“修容万安。”南宫飞燕福了一礼。
“都起来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姐姐可介意和我们一起在这儿坐坐?”苏倾洛道。
“也好,浮生,把药给本宫拿到这儿来吧。”耿佳袭春一笑,就着梨花凳坐了下来。
浮生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苦得让人作呕,苏倾洛心中纳闷,也不知是什么,便开口询问“姐姐病了吗?怎么还喝起药来了?”
“哦,这个没什么,我们刚进宫时贵妃娘娘赏的啊,说是安胎药,有助于怀上皇嗣,妹妹不知道吗?”耿佳袭春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而且我闻着味道像有麝香在里面,怎么会是安胎药呢?”苏倾洛自来对花粉很又研究,自是不会错的,可话一说出,便是语惊四座。
“啊?贵妃娘娘,也就是说,除了倾洛,我们新晋秀女们都有服用,怪不得这么久没有喜讯,兰贵妃,心好狠啊。”南宫飞燕咬紧了牙关。
“我们也别急着下定论吧,不如找个太医查一查。”耿佳袭春年岁大些,也更成熟些。
“浮生把这事通知瑶妃娘娘,传太医过来。”耿佳袭春道。
太医院医正井南匆匆赶到永和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安胎药的配料,不知道有些话要不要说出口“这。”
“太医有话直说。”瑶妃端庄上座。
“回娘娘的话,此药中确实含有麝香,好在含量较少且服用时间较短,所以并未造成太大影响。”井南回话。
“好,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如实禀告皇上,下去吧。”
“是。”井医正退了下去。
墨卿渊得知此事后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她真是胆子大的不想活了?!”
“皇上息怒,奴才愚钝,但有些话还是想提醒皇上,奴才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从王府开始,各个良娣奴才多少也知道一点,所以奴才认为依兰贵妃的个性,应该是做不出这种事的,皇上千万不要怪错了人。”王盛提醒道。
墨卿渊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一些,静静的坐了下来,“朕早晚会给太后一个教训,不过夏兰轩也是猖狂过了,贬为兰妃,永不复位,传旨吧。”
“是。”
后宫中人只言惩罚太轻,都道夏兰轩身负皇恩深重,无人不及。
苏倾洛回宫还在纳闷,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所谓的安胎药,召来采薇“采薇,你见过兰贵妃当年初入宫时给的安胎药吗?”
“回娘娘,采薇不敢欺瞒,奴婢确实见过,而且看出其中有麝香,就偷偷的藏了起来,因为娘娘是个好人,奴婢怕是皇上,所以,望娘娘责罚。”采薇跪了下来。
“快起来,你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怎么会以为是皇上?”苏倾洛不知道为什么。
“哦,奴婢只是猜测,是奴婢错意了。”采薇掩饰了自己的错愕,面色如常,苏倾洛点了点头,也并未深究。
转眼芷露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月有余,墨卿渊也总借奏折多,朝事忙的理由推脱着不和倾洛见面,也不到未央宫,苏倾洛天真的相信着一切,过着自己如常的生活。
晨昏定省,众嫔妃聚在凤仪宫。
“妹妹们今儿个来得真早,本宫呢也正好有件喜事要告诉妹妹们,淳妹妹有喜了呢,而且还是个皇子,算起来,这可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皇子呢,喜事接二连三,是上天眷顾我们墨宸王朝呢。”富察凝霜笑语连连。
“恭喜淳妹妹了。”众人上前道贺。
“往后啊,这宫里可是要热闹了,公主不怎么招人喜欢,皇上也只看在皇子玄意的面子上才去看瑶妃娘娘两眼,芷嫔妹妹可要为腹中的公主争气啊。”怜妃酸酸的。
话一出口,几个人脸上怎么挂得住,芷嫔不敢接话,瑶妃不予理睬,宛淳倒是个烈性子“怜妃娘娘言重了,在这宫里,皇子公主还不是一样的,总好过比没有的强吧,姐姐,你说呢?”
“你,看在你怀有皇子的份上,本宫懒得搭理你。”佟佳怜依不再说话。
“行了,都散了吧。”众人纷纷行礼告退,正要出门,芷嫔一下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裙角一片殷红,让人措手不及,忙召了太医问诊。
太医匆匆赶到会诊,却是皆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老臣愚钝无能,芷嫔娘娘已经。”
“怎么会这样?我家娘娘饮食处处小心,断不应如此。”芷嫔贴身侍女雪儿悲痛之余惊讶不已。
“太医,可有查清楚芷嫔为何晕倒?”皇后问道。
“回娘娘的话,芷嫔应该是摄入了与体质相左的香料,所以才会殒命,源结在这个香囊身上,不过,微臣才疏学浅,实在辨别不出致毒香料所在,臣等无能。”太医院众太医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把芷嫔好好安葬了,把香囊呈上去。”皇后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这一切。
“臣等领旨。”太医退了下去。
后宫中每个人的生命都不足为惜,芷嫔的凋零就如秋季中的落叶,悄无声息,无悲无喜,一阵风吹走一日的风波,又会带来另一日的一波又起。
苏倾洛端着自己亲自泡好的茶来到乾清宫,王盛站在门口正要通报,倾洛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了,悄声走进殿内,见到墨卿渊正趴在龙案上小憩,轻轻放下茶,拿过一件大氅披在墨卿渊身上,却不想弄醒了他。
墨卿渊捉住倾洛的手,笑道“怎么?丫头?想我了?”
“才没呢,我呀是来监督你工作的,谁知一来你就在偷懒。”倾洛笑了。
“还怪起我来了,我刚刚一直在想芷嫔中毒的事情,倾儿,你向来聪明,现在香囊还在我这儿,你看看,可有蹊跷?”
苏倾洛拿过来嗅了嗅,如晴天霹雳般立在了原地,暗道“殇离香,怎么会有殇离香?殇离香人佩戴久了,就会呼吸困难而窒息,怀孕之人更是闻不得,可殇离香源自西域,中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也是爹爹从西域带回来两株才得以一见,怎么会混到了宫里?还害了人命?”
“倾儿,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墨卿渊道。
苏倾洛回过神来“啊,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未央宫还有些事,先走了。”苏倾洛慌慌忙忙跑出了乾清宫。
苏倾洛手足无措的走着,冤家路窄,撞上了苏蝶舞,苏蝶舞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被身边瑾儿及时扶住。
“苏倾洛,你不长眼睛吗?”苏蝶舞厉声道。
苏倾洛充耳不闻,继续走着。
“苏倾洛,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苏家的话,就给本宫站住。”苏蝶舞气势汹汹。
倾洛听到“苏家”两个字,终是停下了脚步,彼此屏退了侍女,两人坐在凉亭中。
“不知蝶修媛急急叫住本宫,有何要事相商?”苏倾洛心中一堆谜团解不开。
“充容娘娘,知道你刚刚从乾清宫回来,想来已经看过那个香囊了,本宫是正要去找你,殇离香,好闻吗?”苏蝶舞嘴角一抹笑。
“你知道那是殇离香,是你害了芷嫔,是不是?”一切的一切似乎全解开了。
“是,芷露是我害的,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连她,一个以前王府里的一个妾,都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我年轻貌美,凭什么比她差?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恨你们所有人。”
苏倾洛气极反手一个巴掌打在苏蝶舞的脸上,“好,你看不惯,你气不过,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整个苏家?!”
苏蝶舞捂住红肿的脸颊,确实笑了起来“对,你是高高在上的充容娘娘,万千宠爱于一身,你打我骂我我认,这一巴掌全当是还你的,我今天也不想再瞒你了,知道在这个天下最尊贵的是什么吗?”
苏倾洛茫然了,不知苏蝶舞此话何意。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就是皇位,这么多年,你不会还不清楚爹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苏蝶舞字字句句扎在苏倾洛的心上。
“不会,不可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爹爹为什么还会把我们送进皇宫?”苏倾洛心痛,不愿承认这个既定事实。
“当然是递送消息啊,一家人只有你被蒙在鼓里,哼哼,想来,也真是可怜。”苏蝶舞撇了撇嘴,冷笑着。
“你在骗我,我不相信,皇上待苏家不差,不是吗?”苏倾洛反问,泪眼朦胧。
“树大招风,就算我们不反抗,皇上也迟早会灭了苏家。”苏蝶舞看得透彻。
苏倾洛泪水不断滑落,曾经以为的一切,曾经的天长地久,在这一刻,全是泡影。
“想好了吗?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苏蝶舞问道。
“一边是我最爱的人,一边是我最亲的家人,你想让我站在哪边?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把一切告诉皇上,让皇上亲手杀了我家人?还是眼睁睁看着你们杀了皇上,杀了我最爱的人?苏蝶舞,你们太自私了。”苏倾洛颓然向前走去。
“站住,从今天起,苏倾洛封闭未央宫,一步不得出,待一切平定,再行处置。”苏蝶舞命左右钳制住苏倾洛,倾洛也不想反抗,任由这些人驻守在了未央宫外,一步不得出。
果然,紫禁城的天变得那样快,丞相苏时结合半数朝廷官员,率领大军攻入紫禁城,三天三夜,血流成河,但皇上似乎早有防备,力战迎敌,活捉了丞相苏时和身在将军之位的苏恒。叛乱被压制了下来,丞相反叛未遂,要自刎当场,被纳兰沐琰拦下,自杀未遂,皇帝下旨,苏时和家眷贬去岭南做苦力,随时准备启程,苏恒打入天牢,静候发落,苏蝶舞身在紫禁城,递送消息,赐鸩酒一杯,自行了断。
未央宫看守侍卫随之既解,苏倾洛收到消息,得知墨卿渊正在会见大臣商讨处置措施,心焦如焚,按墨宸律法,谋逆者罪无可赦,株连九族,苏倾洛知道不能求之赦免,可也不能亲眼看着已经年迈的爹爹娘亲身往岭南苦寒之地,自己的哥哥身在天牢备受苦楚,不知怎么办才好。
“采薇,和本宫去乾清宫。”苏倾洛下了决定。
“娘娘,别冲动行事啊,皇上正在气头上,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您不妨晚些再去啊。”采薇劝解。
“哥哥危在旦夕,爹爹娘亲深处苦寒之地,本宫要怎么冷静?你如果不去的话,本宫自己去。”苏倾洛走出未央宫。
“娘娘,奴婢和娘娘去。”采薇心下不忍,追了出去。
到了乾清宫门前,只见王盛守在门口,“参见充容娘娘,皇上等娘娘好久了,娘娘里边请。”
苏倾洛走进未央宫,见墨卿渊静静批阅着案前高高堆起的一堆奏折,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心底的一丝丝刺痛,难道你我就终究要成为陌路吗?
墨卿渊抬头看见苏倾洛,挥了挥手叫身边的人都下了去,关上了殿门。
两个人对视着,许久无话,苏倾洛站在龙案前,并不向前一步,直直的跪了下去,俯身“臣妾求皇上放过我们一家人。”
墨卿渊早就意料到了的一切,但还是想问出口“你早就知道丞相要杀朕,是吗?”不再以“你我”相称,一句“朕”生疏了所有的对话。
“是。”苏倾洛不相瞒他。
“那就是说,如果朕没有早前防备,你就会眼睁睁的看着朕死在你面前,对吗?”墨卿渊声音开始颤抖。
“不是。”苏倾洛出于本能喊出了这一句。
“不是?那你有什么筹码让你爹爹放过朕?你没有,苏倾洛,你什么都没有。”墨卿渊无情的诉说着这个事实。
苏倾洛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腿下跪着的垫子。这就是事实,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倾儿,我曾经想过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也知道,你不能为了我葬送了你的家人,我能理解,可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难为吗?谋逆罪,当诛九族,朕拼尽全力,给了你的家人一条活路,你还要朕怎么做?”墨卿渊把案上奏折打落一地。
苏倾洛跪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再说,轻轻开口“我们都有彼此的难为,对不起,是我强求你了。”此刻的苏倾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他身为皇帝,他没有错,可难道自己想让自己的家人少些痛苦,就有错了吗?苏倾洛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墨卿渊也并没有挽留,拂去眼角仅剩的一滴泪水,眺望着空荡荡,冷冰冰的皇宫。
王盛走了进来,捡起掉落在地的奏折,“皇上,恕老奴想多句嘴,老奴看得出来,您对充容娘娘用情至深,既然用情至深,为什么不能低个头,挽回一下呢?彼此折磨,只能徒增伤悲啊。”
“朕要怎样挽回?朕连她最基本的愿望都无法满足,朕是皇上,难道要朕对天下万民宣布,丞相从来没有发动过叛乱吗?一切都是场儿戏吗?既然做不到,还不如让彼此早早解脱,时间长了,就不会牵挂了,也就不会再爱了。”墨卿渊颓然。
苏倾洛回到未央宫,一路上强忍的泪水终于爆发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曾经要遇见?为什么偏偏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为什么我是丞相的女儿?为什么?”
“小姐,别再伤心了,兰漪看着心疼,一切都会过去的。”兰漪递过手帕擦去倾洛脸上的泪水。
“娘娘,奴婢虽然是一个外人,可还是想说,皇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把丞相流放岭南,针对谋逆大罪来讲,已经是轻到不能再轻的处罚了,娘娘何不看开些呢?”采薇道。
“小姐,采薇姑姑说得对,如今只要大少爷平安无事,我们还要强求些什么呢?”初晴附和道。
“是啊,娘娘,皇上对您真的很好,不要伤了皇上的心才好啊。”采薇道。
苏倾洛收住了泪水,“下去吧,本宫什么都不想再听了,你们下去吧。”苏倾洛摆了摆手,心累了,两人默默退了出去,苏倾洛两行清泪再次毫不留情的流下,入宫这半年,自己到底得到了些什么,就算得到了,可如今呢?除了满身伤痕,又剩下了些什么呢?
风风雨雨中,朝堂后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相谋反已定,晋升莫御史为丞相补了空缺,一台小轿把莫相的女儿莫解语接进了宫,封了从四品语充容,赐椒房宫。
又过了一个月,还未下达对苏恒的处置,苏倾洛心中却是布满了担心,再也不想哥哥再受苦,收拾好自己的妆容,一步一步走向乾清宫,跪在了殿前的青石板上。
“皇上,娘娘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不如,就召娘娘进来吧。”王盛在旁道。
“进来又能怎么样?朕已经伤了她的心,倒不如不要让她再寄希望在朕身上,她要的,朕给不起,先宣莫解语来,再带倾儿进来。”墨卿渊不忍心。
“是。”王盛领旨出去。
莫解语一脸轻蔑的从苏倾洛身边走过,扬长而去,等苏倾洛在进去时,只见莫解语斜倚在墨卿渊怀中,巧笑嫣然,莺歌燕语的说着什么。
“莫解语,”墨卿渊一字一顿的念着莫解语的名字,笑道“语儿可是要朕不要明白你的话吗?那语儿可是要亲口说给朕来听一听?”
“臣妾只愿做皇上一个人的解语花,皇上想听什么语儿说什么便是。”莫解语娇媚的笑着。
“姐姐,姐姐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妹妹去接应姐姐啊。”莫解语皮笑肉不笑,也没有起身行礼。
“你充容姐姐大概也只有有事时才会来寻朕吧,又何必语儿亲自去迎接呢?”墨卿渊顺势抚了抚莫解语的脸颊,说着。
“皇上,臣妾哥哥的事,还请皇上网开一面。”苏倾洛跪了下来。
“朕的倾充容就是这样肯为别人着想,从来也不会顾忌朕的感受,其实说到底还是做朕的解语花好,语儿,你说呢?”墨卿渊笑捏住莫解语的下巴。
“臣妾人是皇上的,心也是皇上的,自然皇上说好便好了。”莫解语娇声娇气道。
“皇上,还请皇上三思。”倾洛插话。
墨卿渊沉思良久,不发一言,莫解语倒是先开口了“姐姐,你在宫中时日也不短了,可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
“姐姐若是不知,妹妹可是要教一教姐姐?”苏倾洛道。
“妹妹不敢。”莫解语低下头去。
“倾充容确实是该改改这个飞扬跋扈的毛病了,倾充容这可是求人的态度?”墨卿渊开口便是一句刁难。
苏倾洛语塞,抬头望了望这个已经陌生的容颜。
“罢了,来人,送充容娘娘回宫。”墨卿渊挥了挥手。
冬日刺骨的寒冷,刺痛着倾洛渐渐冰冷的心,苏倾洛让采薇退了下去,一个人走在结冰的太液池旁,跪疼的双腿身形站不稳闪了闪,被人一把扶住,倾洛错愕的转了头,头戴桂冠,腰间一只玉箫,眉宇间与墨卿渊几点相似,唯一的不同在于身上的气质,墨卿渊是一种尊贵的王者之气,而他不是,除了尊贵外,更多的是闲云野鹤的闲逸。
“谢谢四王爷。”苏倾洛道。
“倾充容居然识得小王?”墨卿尘惊讶。
“四王爷不也是识得本宫吗?”苏倾洛一笑,温暖了整个冬日。
“皇嫂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宫中几人不识?就是小王,刚从南地回来,也是一眼认出了充容。”墨卿尘笑道。
“但本宫识得王爷,却是因为,本宫看错过一次人,一定不会再看错第二次。”苏倾洛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充容看错的,可是指皇兄?”墨卿尘聪慧。
“王爷说谁便是谁吧,本宫乏了,告辞。”苏倾洛不再答话。
墨卿尘追了上去“娘娘,可是在为哥哥的事情担心?”
“是。”苏倾洛承认了下来。
“如果娘娘心里实在着急,不如臣弟带娘娘去天牢中探望一下吧,娘娘您说呢?”墨卿尘不禁吐出这几个字。
“本宫谢谢王爷好意,只是本宫不想给王爷添麻烦。”苏倾洛道。
“娘娘客气了,臣弟刚刚回朝,谈何添麻烦呢?不管怎么说,臣弟相信,皇兄还是会给我这个做弟弟的一个薄面。”墨卿尘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执意趟上这趟浑水,可能是看不得有人受难,有人难过吧,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这么解释了自己的心理,可如果仅仅如此,让一切从此戛然而止,也许自己也就不会再受那么多苦痛了吧。
“那本宫谢过王爷了。”苏倾洛礼貌性的笑了笑。
“皇嫂请。”苏倾洛在墨卿尘的陪伴下走向天牢。
来到天牢门前,心里还是不由的被刺了一下,那么疼,他是有多少恨埋在了心里,对丞相,对哥哥,对苏家,曾经的推心置腹,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头来,终究敌不过他的江山,他的天下。苏倾洛收敛了情绪,走上前。
“属下参见王爷,参见娘娘。”侍卫行礼。
“起来吧,本王今天来这儿,就是想帮充容一个忙,去见见他的哥哥,你们不会驳了本王的面子吧?”墨卿尘话语中透露着严厉。
侍卫不敢答话,只能笑着“王爷,您的面子小的怎敢不给?只是皇上有旨,如果小的们违背了,是要杀头的。”
“本王保你们便是,今天的事无论有任何后果,本王一力承担,还不肯放行吗?”
“小的遵旨。”侍卫开了门,苏倾洛连连向王爷道谢。
“娘娘不必客气,好好和自家哥哥说说话,小王就先走了。”墨卿尘道。
“好。”苏倾洛满脸感激,目送王爷离开后,走进了天牢。
天牢阴暗潮湿,沿路摆放的各种刑具触目惊心,苏倾洛还在担心着哥哥有没有受伤,走进牢门前,才发现另一抹熟悉的身影,端着饭盒站在苏恒身边,眼中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倾慕与爱恋。
“哥哥。”苏倾洛唤了一声。
“倾洛,你怎么来了?”苏恒一脸惊讶。
“是侍卫放我进来的,哥哥,她是谁?”苏倾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简单的回答了,而是更好奇身在天牢的女子,女子一直躲着,不愿意露脸,听到问话也是不得已站了出来,默默道“倾洛,是我。”
“莞儿,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给了侍卫些银两,又说了些好话,侍卫看我也不是苏家的人,也就收了钱行了个方便。”欧阳莞儿怯怯答道。
“那天宴席外你和我说的倾慕之人不会就是我哥哥吧?”苏倾洛猜到了。
“是。”欧阳莞儿点了点头。
“哥哥,莞儿,你们真的决定要在一起吗?”苏倾洛开口。
“是,倾洛,我很清楚我现在做的一切,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一生一世只爱恒郎一个,生也好,死也罢,我不会后悔。”欧阳莞儿坚定的说着。
“莞儿,我爱你,可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的。”苏恒落下泪来。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苦,多累,对我来说,都是甜的。”欧阳莞儿一脸幸福,转身跪在倾洛面前“倾洛,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莞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会帮你们离开京城,以后的日子我力不能及,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个巨大的计划已经在倾洛脑海中酿成。
“倾洛,别为难自己,我们出不出去无所谓,别伤了自己啊。”苏恒担心着。
“哥哥,没事,我有分寸,明晚马车会停到宫门口,我会派竹寒来接你们出去,到时候就再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苏倾洛沉沉地说着,“回头路”?走不得的回头路,除了莞儿和哥哥,自己何尝不是呢?明天自己会亲手结束和墨卿渊的一切,彻底,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