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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峰回路转

伊嘤娘莲步轻移,走出殿外,何悠然也情不自禁的跟在她身后。吴根见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出了殿门,扭头看了看正在怒视自己的风慕白,不禁恶从心中起,探出双爪就往风慕白抓去。身子还没移动,就觉得一股好大的劲力将自己抓向殿外,还没回过神来,吴根与包九已经被伊嘤娘凌空抓出了殿外,摔倒在她脚前。

“你若再对这孩童起歹意,我伊嘤娘便立时取你性命。”伊嘤娘对吴根师徒冷冷道。吴根见闻也算广博,不然也不会知道几百年前烈火头陀在蜀山大战之事。此时听到站在自己身前这个妙龄女子便是与烈火头陀齐名的巫山神女峰极阴洞修罗女伊嘤娘,这才生了惧意,当下赶紧站起来,恭敬的道:“是。”退在了一边。虽伊嘤娘半路杀出救出了风慕白、何悠然等人,但吴根知道这伊嘤娘几月前才被烈火头陀次从蜀山的囚禁中救出,因此此刻定是与烈火头陀站在一边,定不会与自己为敌,是以心中也自安定。

伊嘤娘对吴根交代完毕,再不愿去瞧他,双目径往庭中瞧去。此时周刀仍于烈火头陀在庭中苦战。何悠然站在伊嘤娘身边,也随了她的目光往庭院中间的二人看去。

周刀苦战良久,别说伤烈火头陀一星半点,便是连他的衣角也难以碰到。后听的殿内哭喊,心知出了变故,更是方寸大乱,被烈火头陀接连打中几掌。此刻气力已经渐渐不济,只觉手中火雷刀愈来愈重,舞动早无先前的灵动。烈火头陀等的便是此刻,哈哈一声狂笑,火影里面幻化出千百只手掌四面八方往周刀身上拍来,周刀勉力运起火雷刀护住了周身要害,但哪里能挡得住这千百掌影,啪啪数,周刀双腰、小腹又再中掌,烈火头陀掌中火气随即侵入体内,周刀只觉喉头一甜,再难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烈火头陀又是一阵狂笑,收了身形,众人这才瞧见了二人模样。

见周刀手握火雷刀勉强站立场中,嘴角还留有大块血迹,长生观众人不免一阵惊呼。当下白道晨、风慕白与杜传儒等人都奔上前去,查看周刀伤势。周刀对他们道:“不必担心,没甚大碍。”话音刚落,口中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烈火头陀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道:“小子,此刻知道我的厉害了罢。洒家不用法宝,只凭一双肉掌便能伤你至此。”周刀暗暗将腹内翻腾的血气按捺下去,道:“任你再厉害,当年不过也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又何必在我面前言勇。”烈火头陀自忖当年自己修为不在一清子之下,只是一清子有昊天镜在手,他才难敌。此时听周刀旧事重提,心下暗怒,便想痛下杀手。但稍一思量,此刻若打杀周刀,日后旁人提起不免说自己欺凌晚辈,当下眼珠一转,道:“今日老衲倒并非特意来与你这晚辈为难,只是你辱我道友太甚,才不得已出手。此时你已伤在我掌下,我也算应了道友助拳之约。此时将你如何处置,老衲也不好再管,这样罢,吴道友,”烈火头陀转头吴根道:“这周刀便交予你了。”烈火头陀心知这吴根心性甚为恶毒,此时周刀已经重伤,再难是吴根对手,此时交予他,周刀自然难逃一死,既出了自己胸中怒气,也不教旁人说三道四。

吴根听烈火头陀招呼,应承一声,迈步来到了院中。还没等他说话,杜传儒拉着周刀的袖子指着吴根道:“周伯伯,这个坏人杀了太平爷爷,还把他装进了小葫芦里面。你快杀了他给太平爷爷报仇。”风慕白也自瞪着猩红的双眼直直往吴根瞧去,眼中怨毒自不用多说。周刀听杜传儒之言,此刻才知道太平道人已经遭了吴根毒手,头内一阵眩晕,犹似五雷轰顶,心中不断暗暗道:“都是我害了太平道人性命,是我害了太平道人。”眼见吴根站在身前,便欲举了火雷刀往吴根身上招呼,却哪里还有力气能举起火雷刀来。吴根见周刀手臂微动,心中一惊,就想往一旁闪躲。却见周刀连火雷刀都已经举不起来,心中大定,恻恻笑道:“不错,周刀,这个小孩儿说得没错,那个老道人已经被我送上了西天。你嘛,辱我太甚,本来也要取你性命才能出我这口恶气,不过今日我也不想躲开杀戒,这样罢,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绕过了你。不然过不了一时三刻,我便让你去与那太平老牛鼻子团聚。”包九也在一旁道:“我师尊网开一面,你还不快快给我师尊跪下!”

周刀性如烈火,平日里便敢顶撞峨眉峰长辈,更不提此时要与这邪魔歪道下跪。当下索性将手中火雷刀扔在地上,站直了身子道:“吴根,你我二人恩怨,却让太平道人受了苦果,虽说是我祸及池鱼,但这行凶之人却是你。你我今日便结下了不同戴天之仇,我杀你都唯恐来不及,你如何敢妄想我周刀向你下跪。你要杀我,此刻便动手罢,若皱一下眉头,我周刀便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只是这其他一干人等却与此事无关,我只希望你杀了我后再别与他们为难。”

吴根见此刻周刀性命就捏在自己手里,仍旧口硬,心中怒气又升,恶狠狠道:“你此刻性命就在我手,却还想护了旁人,只怕是痴心妄想。周刀,我这便将你元神摄入我这九煞夺魂幡内,日日受万鬼吞噬之苦。”说罢,吴根又将那九煞夺魂幡祭出,幡顶骷髅头目露凶光,似乎迫不及要将周刀一口拖进幡内。

何悠然见这恶人杀了太平道人不说,此刻又要加害周刀,心中着急,连忙拉了身边伊嘤娘的衣袖哀求道:“姐姐,求你不要让这个恶人杀害周伯伯,你救救周伯伯啊。”伊嘤娘今应了烈火头陀之约前来助阵,是以来后一阵隐了身形在旁,只等周刀祭出昊天镜后再现身出来相助。哪想昊天镜不在周刀身上,是以伊嘤娘也就一直暗暗在旁观察形势并未现身。吴根杀害太平道人伊嘤娘自也瞧在眼内,只是她念想这本也是两派相争之事,自己且也受了烈火头陀之约,是以虽心中不忍,也不好出面相管。直到吴根又想对几个孩童下毒手,伊嘤娘再也看不下去,现了身形止住了吴根,救了何悠然一条性命。周刀与吴根之事伊嘤娘本也不想再管,只冷眼在一旁瞧。但此刻何悠然在一旁相求,心中不知为何不忍忤了这小小孩子的心意,当下微微一笑点头道:“好。”说罢身形微动,长裙飘飘,落入了院中。

吴根正欲催动九煞夺魂幡收了周刀元神,突然伊嘤娘飘入院中,挡在了周刀身前,知道她又要与自己为难。但伊嘤娘本事甚大,自己深知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贸然动手。只好扭头往烈火头陀瞧去,心道这女人定是应你邀约而来,此时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坏自己的好事,且看你如何处理。烈火头陀早瞧见了伊嘤娘到来,只是一直不暇与她打招呼,此刻见伊嘤娘护住了周刀,吴根又向自己求助,打了一个哈哈,往前迈了几步,来到伊嘤娘身边道:“仙子,这周刀与吴根的恩怨,你我二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伊嘤娘淡淡道:“老烈火,这周刀不也是你打伤的么。”言外之意你早已插手,我又如何管不得。烈火头陀笑道:“老衲也是应吴道友之约助拳而已。再说这周刀本是一清观弟子,仙子被一清观囚禁几百年,这吴根取周刀性命,也算是为仙子你解恨。”伊嘤娘冰雪聪明,听烈火头陀提起自己被囚之事,心里如何不知烈火头陀其实在提醒她本为烈火头陀相救,此时不应护着那周刀与烈火头陀为难。

周刀本已闭目待死,却突然被伊嘤娘护住了自己,心中好生纳闷。此时听烈火头陀提起这才知道护住自己这个少女般的女子正是一清观囚禁的修罗女伊嘤娘,当下不免想起也正因这修罗女,一清观被席离解散,自己也才不得不四处云游,结果反而害了太平道人的性命,当下朗声道:“我周刀是死是活,不需要旁人来管。伊嘤娘,我周刀有今日之祸,全在当日在归云峰没有将你看守住。你退开一旁吧,我周刀宁让吴根取了性命,也不受你的救命之恩。”

烈火头陀与吴根听周刀不知好歹,此刻居然还自嘴硬不让伊嘤娘相护,心中都是大喜,情知伊嘤娘此刻便没理由相护周刀了。果然伊嘤娘冷冷道:“我答应了旁人救你一命,说到便做到。今日之后,你是死是活我自然不管。但你此时既不领我的情,那我也不能再出手护你。这样罢,老烈火,我倒有个主意,你看可不可行。”烈火头陀微笑道:“仙子你说,老衲尽随你意。”伊嘤娘道:“这周刀此刻身受重伤,若强将他打杀,传了出去也不免让人对我们说三道四。以我之意就让这吴根出手,不管法宝还是武技,但只能一招。若周刀能挡下,那也算他命不该绝,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若周刀抵挡不住,死在此间,我伊嘤娘也不过问。”伊嘤娘如此说法,却是有一丝盘算。这周刀虽然身受重伤,但一身修为还在,取他性命甚为不易;再者吴根修为平平,九煞夺魂幡虽然阴毒,但还未大成,想一招取了周刀性命倒也甚难。是以伊嘤娘如此建议,成能救下周刀一命,也算是应了何悠然的请求。此外周刀一招之内定被重伤,也算是对他不尊自己的惩戒。

烈火头陀稍一盘算,点头答应道:“仙子之言甚好,就依仙子的。吴道友,你没有异议吧?”吴根见烈火头陀应承了伊嘤娘的建议,心道你二人此间连为一气,我如何又能不答应。当下道:“那就尊崇两位前辈吩咐,我只出一招,不管周刀是死是火,我都不再与他为难,今日之事也算到此为止了。”烈火头陀微笑道:“如此甚好。”

伊嘤娘将周刀身旁的风慕白等人拉到一旁,便不说话。吴根驱动了九煞夺魂幡,就要使出来杀手,突然烈火头陀道:“稍等,吴道友,老衲倒还忘记了,你还有一件法宝在我这里。”说罢从坏内掏出来一块漆黑铁块递给吴根,正是混沌铁。吴根见烈火头陀将混沌铁交与他,心中大喜,知道这混沌铁威力奇大无比,远非自己这未大成的九煞夺魂幡可比。自己本还担心用九煞夺魂幡难以将周刀一招击毙,但此刻烈火头陀将这混沌铁借给他,这注定周刀再无活路。当下赶紧将混沌铁双手接了过来,捧在了怀里。烈火头陀嘴唇轻动,将这混沌铁的使用之法传音给了吴根。

这混沌铁当日在归云峰挡得住那昊天镜,伊嘤娘自然认识。见烈火头陀突然此举,伊嘤娘心知这烈火头陀倒是铁了心借吴根之手加害周刀,自己却不好说破烈火头陀的用意,毕竟烈火头陀与她有救命之恩,心中只能微微感叹周刀你今日命休矣。

吴根默默记住混沌铁使用之法,将九煞夺魂幡收了,持了混沌铁在手中,对周刀喝道:“周刀,你挡住我这一击,今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周刀早暗暗凝聚了一股真气,将火雷刀又握在手中,道:“何须多言,放马过来就是。”吴根也不答话,口中默念咒语,将这混沌铁往空中一抛,大喝一声:“疾!”尺余见方的混沌铁突然暴涨数十倍,飞到了周刀头顶,不停转动,竟带起了一阵狂风雷鸣之声,将周刀牢牢定在了原地。且带得四周空气激荡,似乎还真要回归混沌一般。周刀本想拼了最后一股真气全力与吴根一搏,此时见混沌铁如此威势,才知这法宝的厉害。当下一股真气也散尽,心中已然绝望,情知自己再难挡住这雷霆一击,微闭双目,只等着混沌铁砸下来,自己便追随先师而去。

混沌铁越转越快,风雷之声也越来越烈,吴根见势差不多,又是伸手朝混沌铁一指,道:“落!”这混沌铁便在白道晨、杜传儒的惊呼中往周刀头上击打而去。这混沌铁来势好猛,真可谓雷霆万钧之势,顷刻间便要将周刀碾为齑粉。

何悠然虽然年纪尚幼,但也能看出来周刀敌不住混沌铁一击,心中着急,便伸手乱抓,匆忙间抓到自己脖子间的那块小铜钱,何悠然也不管它是何物,猛然从脖子上将它抓在手里,奋力往混沌铁扔去。说也奇怪,何悠然小小年纪,若全力扔掷物仕,也不过数丈远而已。但这小小铜钱却径直往周刀身边激射而去,比那混沌铁后来先到,混沌铁还未砸到周刀,这铜钱便飞到了周刀火雷刀上,似磁铁一般,牢牢吸附在了刀身之上。

混沌铁迅猛之下,就要落在周刀头顶,周刀本能举刀一顶,心中早不指望这一刀能护住自己周全,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岂料这火雷刀刚刚举过头顶,只听一片龙吟之声平地而起,震得众人双耳轰鸣;又见一条通体火光的巨龙从火雷刀内窜了出来,这龙吟便是这火龙发出。火龙张了血盆大口,也是一股凌厉之势,带起一阵火光,只往混沌铁撞去。又是一声巨响,这火龙与混沌铁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那混沌铁本带着泰山崩塌之势往周刀砸来,带得风雷涌动,在场众人都道周刀定要折损在这一击下。岂知这巨龙虽是从下而上,但威势更甚,这一撞间,混沌铁竟被火龙顶飞出去,直直飞向长生观外而去。众人正愣神间,巨龙化为一道金光,电闪般的飞进了何悠然胸口前。这下变故起的甚为突然,众人都自愣神去瞧那飞出观外的混沌铁,烈火头陀更是赶紧飞身向混沌铁追去。一众人等中只有伊嘤娘注意到那巨龙化为一道金光钻入了何悠然胸口。原来伊嘤娘担心混沌铁落下时威势太猛,伤到何悠然,是以一直暗暗注意着这个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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