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在众多侍卫的监管下出了刑部,出了皇宫。在宫中的时候,有很多官员默默地站在一旁。他们不敢太靠前,可他们确实是在送别萧野。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而萧野回应他们的却是微笑。
可当囚车走出了皇宫之后,便连一个围观的人影也看不到了。
萧野依旧微笑着。
终不悔,早已想过的结局,从他杀聂思学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想过的结局;
唯心酸,刑场路如此空旷,从他走出宫外的那一刻起,便看到凄凉的空旷。
无人喝彩,也无人辱骂,安静的世界只有囚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和那数百侍卫的喘息。
萧野依旧微笑着……。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百姓,他们瞬间将队伍围得水泄不通。侍卫们立即拔出刀剑,看着面前的人头攒动,各各如临大敌。
“不要惊慌!”上官茂命令全队,同时在心中不断想着着应对的办法。这些百姓是来给萧野送别的,不是来劫法场的刺客,所以没有必要慌张。
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他不知道,人群中的几个人掏出了蒙面的黑布,看向不远处客栈二楼的一个男人。他们准备行动了,现在正是好时机。
那个男人却向他们摇了摇头。于是,那几个人便又将黑布放回到了腰中。
男人身边的一个愣了一下,问向男人:“怎么,我们等得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现在皇城内外都是百姓,此刻动手,人群正好成为我们的掩护。为什么放弃?”
“不是放弃。”那个男人沉着地说道:“百姓不会看一下就走人的,他们会陪伴到最后,所以我们的机会有得是。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些百姓要在现在围住囚车?刚出皇宫不久,离刑场还很远,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在狭窄的街道为萧野送行,而不是在城外空旷的原野?”
提问的人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他们就是要围住囚车,使其不能前进!”
“不错!”男人抬起了头,刺眼的阳光照到了他斗笠中诡异的面具,他是玄剑。“百姓不想萧野被斩!”
果然,围住队伍的百姓们突然齐齐下跪。一个百姓大声说道:“我们是凌州的百姓,我们千里迢迢赶到皇城,就是为了递上万人请愿状,求陛下饶萧野不死!”说罢,他举起了一块锦布。
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囚车中的萧野。
这时,又有一个百姓喊道:“我们是黎州的百姓,我们千里迢迢赶到皇城,也是为了递上万人请愿状,求陛下饶萧野不死!”
“我们是皇城的百姓,我们也递上请愿状,求陛下饶萧野不死!”
“我们是图州…….。”
如此一番下来,说话者近二十人。然后,所有百姓一起高喊:“求陛下饶萧野不死!求陛下饶萧野不死!……。”
声音阵阵,撼动天地。萧野看着这些不断为他求饶的百姓,他再也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他不准自己落下的泪水。
他做官,不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他仅仅是为了报仇。可他为百姓做的太多,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说是要为民鞠躬尽瘁的伪君子做得都多。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军政大人是空前绝后的好官。
他们不想这样的官就此结束生命。
侍卫们都不知所措,他们只有看向自己的首领。上官茂跳下马,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过,接过那二十个百姓手中的锦布,然后对着自己的一个心腹招手。那个士兵便也挤了过去。
因为喊声过大,他对着心腹的耳朵说话,却要用上十足的力气那人才能听到。
“把这些锦布呈给圣上,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那个心腹得令开始朝皇宫艰难行进,与此同时,侍卫营出动了所有侍卫想要阻止这样的局面。因为百姓太多,他们根本无从下手,于是他们却被卡在四周。整个皇城都是人,局面异常混乱。
当上官茂的心腹将锦布递到皇帝的手中时,他已经听说了宫外的混乱。他看着那一桌子的名字,心烦意乱。
“叫上官业和鞠仲年立刻过来!”
皇帝下令,不一会儿那等在聚英殿中的两位重臣便赶到了皇帝的书房中。
“你们给朕拿个注意,到底该怎么办?”
上官茂道:“现在皇城局势混乱,百姓数目众多。如果强行驱走百姓,一定会引起动乱。况且这些人代表的又是包括皇城在内近二十个州百姓的心声,陛下如果今日定要处斩萧野,那这二十个州的百姓又会对他们敬爱的陛下抱着怎么的想法?”
这时鞠仲年说道:“下令处斩萧野是圣喻,天下人人皆知。如果因为一两个百姓的求饶便放过萧野,那以后朝纲如果震人,圣旨又成了什么?”
“可这不是一两个百姓在求饶,现在宫外就有几万人,而这几万人的身后又是多少?!现在不是朝纲的问题,而是民心的问题。强行处斩了萧野,就失掉了这天下民心。可如果陛下暂且顺了百姓的意思,就得到了天下民心!”
“陛下,万万不可呀!”
“陛下,民心为重呀!”
皇帝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暂且将萧野收押天牢,容朕仔细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