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灯光映在晴儿的脸上，给那苍白添了些颜色。可是她脸上挂着的豆大泪珠，和那眼中透露出的不可置信，足以冰凉了萧野的心。
玄剑见到晴儿也是一愣，他回过头看向萧野，萧野示意他离开。于是他又看了看晴儿，轻叹一声，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晴儿杵在门口，萧野走到她的面前时，她才找回了感知，却被萧野抓了胳膊拉进屋中。关上门，萧野背靠着扶手，与晴儿面对面。
“刚刚你们说得都是真的？你和明月之间……。”晴儿说到这里似乎说不下去了，她将头撇向一遍。
萧野再次叹息，真是叵测，叫晴儿听到了这些，他们的隔阂将会更深。
“是，我是喜欢她，她很直率很可爱。她说她爱我，身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可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你觉得现在我还会相信你吗？”
“这是你的问题。你的心中坚定我的清白，那我即使做过什么对你来说也是清白的。可倘若你只相信我在撒谎，那即使我是清白的对你来说也是枉然。”
晴儿听到他这样说，转过头。烛火闪烁，萧野的话语虽然淡漠，可脸上却是哀伤。晴儿的心中一动，她开始摇头。
“只是你现在已经丧失了叫我相信的资格，我对你没有信任可言。”
“这么说你已经断定我们之间有关系喽？那好吧，告诉我你会怎么做。是像上次那样要离开我，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晴儿将手放在胸口。“离开你，你会答应吗？”
“不会。”
晴儿颦眉看向萧野，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一滴滴好像针尖刺痛着萧野的心。
“那我，只能恨你。”
萧野笑了起来，眼中却有着泪光。
晴儿逃家之后，他们的关系总算有了些缓和。萧野期盼着在自己死去之前晴儿可以原谅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也只能是梦想了。
突然咳嗽起来，伴随着一阵阵地昏厥。萧野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捂着嘴巴。晴儿倒退一步，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萧野。
“你在干什么，同样的把戏要重复两遍，只是这一次你演给谁看，我吗？我不会上你的当，不会像上次那样再被你欺骗。”
萧野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停止。他不住地咳嗽，渐渐地，指缝中岑出鲜血。
晴儿睁圆了眼睛，喃喃说道：“够了，快起来，我不会再原谅你，不会再关心你。所以你没有必要在演戏了，快起来，萧野，快站起来。”
血越来越多，开始是一滴一滴地落下，这会儿已经连成了线。萧野还在咳嗽，越来越厉害。
晴儿跪在萧野的身侧，捂着嘴，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不住地流下。不知装的，萧野真得在咳血。
“来人呀，快来人呀！”
晴儿大声朝门口呼喊，然后自己从侧面保住了萧野的双肩，额头抵着他的肩头，放声大哭。
——我不会再原谅你，不会再关心你——
御医已经退下，晴儿依旧坐在床边，凝视着床榻上没有了血色的男人。他的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御医说他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慢慢就会醒过来。
可是他们都知道，性命之忧是早晚的事情。
杨锐推门而入，走到床边看了看萧野，一脸的担忧。“夫人，大人他不要紧吧？”
晴儿没有看杨锐，只是摇了摇头。
杨锐皱着眉头看着晴儿。“大人的这病，情绪激动便会发作。发作的次数多了，便会成为习惯，到时候，可就真得无法挽回了。”
“杨大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只是希望夫人不要再恨大人。大人他，经历过很多痛苦的事。”
“可这不能成为他做坏事的理由。”
“夫人这么说，对大人很不公平。你我都不曾亲身经历他所遭遇的事，所以都没有资格评判自己会如何。”
看着晴儿的眼泪挂在眼角，杨锐的胸口也有阵阵地疼痛感传来。他叹了口气。
“大人说过，他想要离开朝廷，想要归隐山林。可是他如今已经办不到了。因为他若放弃军政大人的身份，那么皇帝就不会放过他。可是，他的心愿已经达成，他的生命也只有几年，他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夫人你猜不到吗？”
晴儿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一颗颗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杨锐看着萧野，脸上也同样苍白无色。
“他在担心夫人，担心你们未出生的孩子。他怕他现在倒下，你们会被皇帝伤害……。”
“够了，杨大人，别再说了。”
晴儿捂着双颊，浑身不住地颤抖。杨锐哀伤地看着她，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也是为了她好。
“父亲——！”
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随即门被推开，宝儿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杨锐赶紧拦住他，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看看父亲，父亲是不是病了！娘，娘！”宝儿被杨锐抱着，不住地挣扎。
晴儿抬起头，她满脸的泪水却挂着笑容。
“没事的，宝儿，父亲好好地，明天就会醒过来。”
“真得？”宝儿眨巴着大眼睛，还是有眼泪从里面流出来。
“嗯。”晴儿点头，宝儿也终于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