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头,你这里有酒么?”看着所有密信都被搬下去之后,叶翎揉了揉眼睛,抬头问道。
老头点头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两人拿酒就坐在地上喝,喝了一壶之后,叶翎有了醉意,突然问道:“方老头,你说,等哪一日,我领兵打到了江城,她作为江家的儿媳妇,会不会披甲上阵,和我对敌?”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
方大千没有回答,把酒壶放在嘴边,挡住嘴。
叶翎侧脸看了他一眼,笑着道:“真有那一天,我真能忍心杀她么?不能啊!”
说着,他又猛灌了一口,然后吐了一口酒气,醉眼惺忪的道:“陌依雪啊陌依雪,我这般待你,你还要如何?江景,呵,他江景算个什么东西?你等着,等着…”
酒壶落在地上,滚出好远,而叶翎也软到在地,昏昏睡去,他已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方大千放下酒壶,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叶翎什么性格,除了叶翎的大姐,怕就数他和李老头最清楚了。
自小,他就很听他父亲的话,别的孩子在玩,他却在为了修炼帝凰功而努力锻炼,从三岁到七岁,每天早晨,不论春秋冬夏,都在奔跑着,七岁开始修炼帝凰功,从没有一日荒废,读书写字,该他做的,他做了,不该他做的,他也在做,他只是不想让父亲失望。
别家的孩子,都有美好的童年,而他的童年,不是读书写字,就是死背兵法,专研谍报,然后就是拼命修炼,是以使得他性情凉薄,除了父亲,只亲近姐姐和弟弟,至多就是自己和李老头及秀雨秀云。
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变了?怎么就少年白头了?为了一个女子,值么?
方大千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那一头白发,眼中竟是有眼泪滚了出来,不由得赶紧用衣袖擦掉。
“世间****,真的这般苦么?”老头子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似乎在回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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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晨风,是越来越冷了,许多人都开始披上了裘皮大衣。
一大早,便有无数信使奔出叶家,然后各自从四个城门出城,接着,两辆马车驶出,赶车的一男一女,两人至少有九分相似,皆是一袭青衣。
在第一辆马车中,坐着三人,一个白发白袍少年,一个十三四岁一袭黑衣的小女孩,一个一身水绿长裙的女子。
第二辆马车中,同样坐着三人,一个大红裙的女子,一个十一二岁一袭青衣的小男孩,还有一个黄衣婢女。
在马车后面,跟着十来个叶府的下人。
这一行人出了叶府,便向东而行,出城之后,便向北驶去。
没走多久,就可看到一条小河,小河清流见底,有鱼儿畅游,在小河北岸,有一个小亭子,此刻亭子中两个老妪正清扫着一夜秋风刮落的树叶。
马车停下,所有人全部下车,留下两人看着马车,剩下的人便在马车中拿了东西,跟着叶翎一行人。
上了木桥,再走上亭子,两个老妪弯腰道:“见过长公主,少主,小主。”
亭子后面,是一块草地,草地上,立着一座坟茔,在坟前,立有一块大大的汉白玉石碑,石碑之前摆得有蔬果花生,香烟袅袅。
叶翎当先走上去,跪在石碑之前,叶秋与叶宇也跟着跪下,剩下的人将香烛黄纸和供奉之物放好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叶翎跪下后,直接道:“娘,孩儿不孝,三年不曾来看望您。”
叶秋叩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然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所有人起身离开,只留下叶翎一人。
荆湘玉离开时,三步一回头,小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想到了父亲,还是替这位大哥哥伤心。
除了和叶翎说话,她到了叶家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连叶宇都不曾说过一句。
当叶翎烧完所有黄纸,才叩头离去,来到岸边,突然道:“大姐,今天的事情就先放下吧,我们晚些再回去。”
叶秋一愣,叶翎却是喊道:“秀云秀雨,生火,咱们烤鱼吃。”
说罢,跃到湖中,叶宇突然喊道:“大哥,我帮你。”
说着,提身一跃,一下砸进湖中,待得他浮出水面时,小手一拍,整条小河几乎被他拍了起来,一条条肥壮的鲤鱼直接被拍上天空,又幡然落下。看得岸上之人张口结舌。
叶翎上岸的时候,直接道:“今天给你们每人烤一条,这三年什么都没进步,倒是烤得一手好鱼。”
叶秋轻轻一笑,走向两个湿漉漉的弟弟,佯怒道:“也不怕着凉。”
“才不会!”叶宇说着,全身的水全部凝聚成冰块,接着就碎了一地。
“那是!”叶翎一笑,周身开始冒着热气,所有水分完全被蒸发。
三姐弟相视而笑,然后同时说道:“烤鱼。”
三人都会烤,小时候,叶翎的母亲教给叶翎,叶秋就不服,怪母亲偏心,不教她,然后叶翎就教她烤,那时候,还没有叶宇。
后来,叶宇出生后,他们的母亲便离开了,等叶宇长大了,叶翎又教给了他,再后来,叶翎每天都很忙,不是背书,就是写字,不然就跟着秀云秀雨的爷爷演练兵法,要不就跟方老头学习谍报机密,再没有烤过一条鱼。
三年前,叶翎到了晋安城,除了烤鱼,其他事情都没怎么做,到得现在,他烤起来得心应手,姐姐和弟弟却有些生疏。
如叶翎所说,每人都烤了一条,连那两个守墓的老妪都有。
河岸上,一个抱着一条鱼,说不出的怪异,一个个却是吃得津津有味,对于荆湘玉来说,只要是大哥哥给的,她都觉得好吃,只有那水绿长裙的女子,拿着一条鱼,却没有吃,只是看着这三姐弟,看着那白头发的少年。
这位凤凰古城未来的城主,竟然会烤鱼,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吧。
对于叶翎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叶翎似乎被什么人伤害过,她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伤害到这样的他。
三姐弟吃完,便直接倒在草地上,叶翎看着天际云朵,笑着道:“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叶秋点了点头,侧身看着叶翎,问道:“小翎,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干嘛不抢回来?”
叶翎神色黯然,苦笑道:“一个心都不在我这的人,抢回来又能怎样。我只是不知道真到兵戎相见那一日,要怎么面对。我为了她,已经辜负了凤仙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叶秋再度平躺,双眸看着天际,低声道:“她已经伤害了你一次,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第二次的。”
叶翎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一次就够了。”
叶宇突然道:“大哥,她一定会后悔的。”
叶翎苦涩道:“后不后悔又如何,我和她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大姐你也别插手,不管怎样,我是不想伤害她的。”
叶秋轻轻点头,许久才道:“你既然回来了,这城主的位置,还是还给你吧,真累。”
叶翎点点头,许久后侧头看向叶秋:“大姐,等李老将军回来,我想出去走走。”
叶秋睁开双眼,黛眉微皱,不解道:“你要去调查父亲的事?”
叶翎点了点头道:“父亲给我的密信中,提及帝凰功有一个秘密,而且和一个叫暗影门的门派有关系,我觉得父亲的失踪,和这个肯定有关系。”
叶秋没有立即回答,许久后才道:“也好,我就再帮你当这城主几年,你记住,我只是帮你暂时当着,整个凤仙还等着你。”
叶翎合上双眼,轻声道:“小宇也长大了,可以交给他。”
叶秋一下坐起,盯着叶翎,声音有些大:“你不带着他?”
周围人都看过来,叶翎起身笑道:“没有小宇,我也能保护自己的,你不用…”
“不行!”叶秋直接打断道:“我不答应。”
叶翎没有反驳,转移了一个话题:“我听方老头说,凤凰古城有离王朝的探子?”
叶秋点头道:“有,不止一个,算起来有七八家,也是去年才查出来的。我本来打算留着他们,等你回来后立威的,现在看来,得除掉了。”
叶翎点头道:“交给我和小宇吧。”
“嗯。”叶秋点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叶翎道:“就今天晚上。”
叶秋起身道:“那好,我回去布置一下。”
叶翎跟着起身,朗声道:“回了。”
在凤凰古城里,没有昼夜之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的城门从不关闭,而且夜晚的人比白天还要多。
街上,巡逻的士兵几乎增加了一倍,这里每天都会死人,白天死得多,晚上死得更多。
一家酒楼中,叶翎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在他身边坐着三个人,一个荆湘玉,一个叶宇,最后一个是那算是抢来的女子,二十岁,名方晴,至于什么身份,叶翎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她的详细资料此刻一定就摆在方老头的桌案上。
这家酒楼,便是他今晚要除掉的第一个目标,凤凰古城是属于叶家的,决不允许任何其他势力插手!离王朝敢在凤凰古城钉下这些钉子,他就敢将他们全部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