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你,喊你声六叔,你不过是我楚家一个看门的老头而已,而且还是叛出楚家的人,随时我都可以将你灭杀当场……”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当我不敢杀你,老三早已魂灭,看谁来救你……”
“哼!”
“老家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灵药,不然,将你灭杀当场。”
“请便!”
…………
客厅里传来极为嘈杂的声音,楚凝空自睡梦中被吵醒,抱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榻上起来,朝房门走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灵药!”
一个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万分的怨恨。
“灵药没有,仅有老命一条,但,你能奈我何!”
苍老的声音很是冷漠,但极为强势。
“啊,可恶!”
怨恨的声音忽然间慌乱无比。
“吱……”
楚凝空打开一丝房间,看向客厅,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一片狼藉,佝偻的爹爹单手高擎,指尖灰芒环绕,将一个中年男子定格在空中,无法动弹。
“做梦么……”
楚凝空敲敲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爹爹恍若神灵一般,拥有无上的力量。
脑袋上传来阵阵剧痛,这表明,这一切都是事实,这表明,自己有一个神灵一般的爹爹,楚凝空心里顷刻间一片空白,转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哈哈,六叔还是和十八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风声与笑声齐响,客厅窗户被拉开,一个人影潇洒飘在了客厅空中,脚尖红芒一闪,将定格在空中的中年男子解救下来,双双飘落在地。
自窗户而入的是个稍年轻点的中年男子,满脸微笑,浑身散发着飘逸的气息,令楚凝空感到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风声的儒将之感。
“这里可是十楼,莫非他是飞上来的……”
楚凝空在门缝后又是阵短暂的失神。
“六叔,大哥家的名城已经处于四极大圆满之境,若是得到灵药的辅助,巩固四极,迈上地阶,我楚家崛起就有无限希望了,六叔,名城可是自三哥之后的最天才啊,他仅仅二十岁便达到四极大圆满……”
自窗户飞进的潇洒中年男子在滔滔不绝说道,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灵药。
灵药,四极大圆满,地阶,躲在门后的楚凝空越听心跳越快,莫非,莫非他们是传说中的修行者,科学的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传说中的修行者,楚凝空几乎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自小接受科学教育的楚凝空的面前。
“四少,恕难从命,灵药乃三少深入远古战地,殒命所得,其意愿是留给凝空修行之用,任何人不得染指。”
佝偻的爹爹对于这个潇洒的中年男子态度稍好点。
门后,听了爹爹的话,楚凝空心里如同被巨大的云彩撞击了一般,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修行,修行,果真是修行者,而且,貌似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其中一员,谁没有一个英雄梦啊,楚凝空激动地想要呐喊一声。
“哼,够是堂皇冠冕的理由,楚家上下谁不知道天才三少生了个四极废体的儿子,若非四极废体,三弟怎么可能深入古战地寻找灵药,若是灵药能帮助淤塞的四极,你们还不早杀回楚家,一除十八年之前的驱逐之痛,你躲在这小小的宣阳市里,修为竟然高越过我,我很是怀疑,灵药是不是你这老家伙食用了?”
曾被爹爹定格在空中的中年男子此刻面容扭曲,恼怒无比,用食指指着楚爹爹嚷嚷着。
天才三少,四极废体,楚凝空心间恍若掉进深渊之底一般,一直以为,自己仅是爹爹收养的孤儿而已,想不到自己还有个明了的出生,一直以为自己是遭遇父母的遗弃,想不到父亲为了自己竟然付出了生命,自己曾经有一个天才的父亲,而自己是废体……
楚凝空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啊,多年苦苦想要知道的原委,等原委出现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你们若是爱自己的儿女,大可学三少深入远古战地寻找灵药,灵药是三少为其子凝空所采,灵药归凝空……”
“放你娘的大狗屁,老三身为我楚家人,死为我楚家鬼,其所得,尽皆为我楚家,废体有何资格手抓灵药。”
不待爹爹说完,那中年男子便大声嚷嚷骂道。
“凝空就不是你楚家之人了吗,三少陨灭,你们竟然视四极废体的楚凝空为耻,传承千百年的修行家族竟然无法忍受一个废体,亡父亡母,天下间最要令人爱怜的孤儿,你们楚家竟然将其抛弃,十八年后,竟然来抢夺孤儿手中唯一可以证明父亲曾经存在的东西,你们楚家还有人性吗!”
楚爹爹愤怒的朝两个中年男子咆哮着,楚爹爹年岁已大,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但,每每想到一个家族竟然将一个孩子抛弃,他心间就是无法平静,而今,他们竟然来榨取那个孩子仅剩的唯一。
“老家伙,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独占那棵灵药么。”
中年男子有些心虚的在那边嚷嚷着,声音低了不少。
而潇洒的中年男子,脸上再无笑意,凝重了几分,并未说什么话。
“哼,多说无益,灵药就在我这里,我替凝空保管着,你们谁要是想夺去,除非是从我的尸体上踩过,但是,我定会教你们也会付出血的代价。”
楚凝空房间门口,爹爹略显佝偻的身躯在那一站,恍若是座不会崩塌,对面两人永远不能跨越的山峰一般,意念执着,威严浩荡。
“二哥,我们走!”
潇洒的中年男子神色略显复杂地看了眼佝偻的爹爹,转瞬间跳出窗户,没入夜色中。
剩下的那个中年男子也知道没辙了,骂骂咧咧的跳出窗户消失无踪。
“噗!”
两人刚走,爹爹一口鲜血自口间吐出,满头灰白头发下,一袭蓝布秋衣,此刻沾上点点鲜血,凄惨无比。
楚凝空刚刚整理好心情,就看见这一幕,他心脏几乎都停滞跳动一般。
“爹爹!”
楚凝空肝胆俱裂一般,冲出房间,扶着几欲摔倒在地的爹爹。
鲜血自爹爹嘴中不断滑落,滴落在地板之上,触目惊心。
“爹爹!”
将爹爹扶到沙发上,楚凝空灵魂几乎出窍一般,爹爹是他唯一的亲人,是爹爹将他养大,供他上学,教授人生的道理的,一直以来,在受到别人的种种嘲笑之时,爹爹就是他的精神支柱,而今,精神支柱会崩塌吗。
刚才才知道,原来父亲是为寻找灵药改变自己废体而死,如今,爹爹为维护自己的利益,难道也要死去吗。
楚凝空双手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拿着纸巾,不断擦着爹爹嘴角的鲜血,但,怎么擦都擦不干。
他忘了怎么样急救,他忘了打120,他忘了怎么开口,他,泪水模糊了双眼。
“凝空!”
仿佛自沉睡中醒来般,爹爹的声音极为的遥远一般,令人无法触及。
“爹爹,我在这!”
噙着泪水的眼睛尽可能的微笑着,紧抓着枯树皮一般的手,楚凝空才发现爹爹是那么的苍老了。
刚才那般强势如神灵一般的爹爹怎么就突然倒下
神灵一般的手段依旧逃不过鲜血的肆虐奔流
山一般的背影怎么顷刻间崩塌
“凝空!”
仿佛自沉睡中醒来般,爹爹的声音极为的遥远一般,令人无法触及。
“爹爹,我在这!”
噙着泪水的眼睛尽可能的微笑着,紧抓着爹爹枯树皮一般的手。
“我要追随你父亲去了。”
血迹斑斑的嘴角上,爹爹却是挂着丝丝微笑,还未等楚凝空缓过神来,爹爹继续说道。
“有些事,打算一辈子隐瞒不说的,有些人,打算一辈子隐含不见的,结果,天总是那么精心的将一切安排好。”
楚凝空紧紧抓着那温度渐渐流失的手,手苍老的令楚凝空心碎。
“我是多么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参与古武世界的一切,你的父亲是古武世界数一数二的天才,年仅十八就迈上地阶,而你,一出生就被判定为四极筋脉极度淤塞,与修行无缘,但,你父亲不信,非要逆天为你寻找灵药,化解淤塞,让你走上修行之路,你的名字,凝空,大楚,凝空,可见,你父亲对你抱有多大的期望,他连自身安危都不顾,硬是闯入远古战地之间……”
“……在这科学主宰的二十一世纪里,和你说一些古武修行的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
楚凝空静静地摇头,他早已看见了爹爹与那两人的对决,那种力量,堪比神灵一般。
“是的,你都看见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力量,那是由远在远古之时所流传而来的古武,修行古武,武碎虚空,白日飞仙,荣登九天,这不是传说,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咳咳……”
爹爹连连咳嗽,吐出大量鲜血,纵然堪比神灵一般的力量存在,亦逃不过生老病死。
“你已经不容避免的卷入古武世界了,楚家人对灵药绝不会死心的,说不定,消息一出,其他家族与势力亦会来争夺,到时,你就危险了……”
濒临生死边缘的爹爹,依旧担心着楚凝空的安危。
一时间,楚凝空心头涌上无尽感觉,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灵药,灵药在这里,它是你父亲的命换回来的,你父亲踏入极为凶险的远古战地,历时三个月,在外面的我,苦苦相候,仅仅等到了这玉瓶飞出,而你的父亲,我再没有见到……”
爹爹颤巍巍的手间,拿着个青韵流转的圆玉瓶,玉瓶无暇,晶莹剔透,眼睛可见里面一棵禾苗般的植物在浮浮沉沉着,散发着荧荧光芒。
“呼!”
风声骤响,楚凝空咯噔一下,莫非楚家人去而复返。
一道灰影自窗户扑腾而来,轻飘飘落地。
楚凝空一看,竟然是街角那个开花店的花老头,平时间爹爹常去他那花店喝茶,想不到那副病怏怏的花老头竟然也是修行者,此刻病怏怏的花老头看起来竟然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该死的,他们寻过来了?”
花老头一见客厅满是狼藉,自然知道是打斗而形成的,他也是因修行者间的战斗所感知而来的。对于楚凝空爹爹的过去,他想必很是了解。
“该死的,你竟然动用禁法!”
见楚爹爹鲜血满怀,花老头又是一阵吃惊。
“咳咳,一时冲动而已,……凝空可是三少唯一的血脉,咳咳……”
又是一大口的鲜血自嘴角间肆虐而出。
旁边的楚凝空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不是爱哭的人,他宁愿流血亦不流泪,但,面对他至亲至爱的人,他没有能力去挽救,他恨自己,他仅仅能的,只是流入出人的本性。
“可是,可是,你……”
见到楚爹爹如此状况,花老头亦是焦急起来。
“咳咳,凝空就拜托你了……”
楚爹爹,意识似乎开始模糊了。
“我怎么可以担当此重任呢,他又是任性的,还是要你管教的……”
花老头满手鲜血的抱着自己的老朋友,伤感万分,有点语无伦次的。
楚爹爹似乎没有力气说话了般,他右手食指轻抬,似乎要表达什么,能懂的,仅有他的老朋友了。
“凝空,过来。”
花老头抑制住悲伤,朝旁边的楚凝空唤道。
泪停滞在了脸上,楚凝空魂儿几乎都没了,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对外界失去感知,他的心在挣扎,不敢相信某个事实。
见楚凝空魂儿没有了一般,花老头右手举起,朝楚凝空脖颈上切下,不愿楚凝空看见伤悲的降临。
瞬间,楚凝空昏迷在地。
“三千大世,茫茫无踪,老朋友啊,啊哈哈……”
紧抱着那温度尽失的躯体,花老头悲恸不已。
(转变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