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文心情不好。
帝文心情不好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与白敬信一役,虽说白敬信伤势惨重,但却为其手下喽罗爪牙所阻拦,令其成功逃逸而去。他和俞清平等三人现在分四路寻找,却没有发现白敬信的行踪。这百余座院落结构大致相同,而且山寨中随时都有马贼从明处攻击,或者于暗处偷袭,根本是防不胜防,没找到白敬信也罢了,却被这些喽罗纠缠住,令他烦不胜烦。
其二,白敬信虽遇袭,但当时的慕如飞未免太心急了,还未等他偷听到风姿语被关押所在之地,就出手袭杀白敬信,而其结果也是差强人意,令帝文很不满。现在白敬信早已逃遁,不知含于寨中何处,加之其现在伤势惨重,必定会勃然大怒,想下他会否拿风姿语泄愤,就令人心寒,用脚指头也可以推断出现在的风姿语很危险,形势于他们不利。
想到这里,帝文心情不由烦躁起来。
烦躁归烦躁,但风姿语还是要找的。虽然说慕如飞当时的行为有些冒失,但帝文却深刻地理解慕如飞的心情。慕如飞与风姿语的恋情早已是天长地久,两人自幼就青梅竹马,从两小无猜的朋友关系终慢慢发展成为成年人的爱恋之情,并非一日之举,要不是慕家和风家的世仇的关系,慕如飞和风姿语这对准伉俪可能早已双栖双归,成婚多时了。他并不怨怪慕如飞,任谁听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被人如此污辱,铁定是心寸失守,难以自制时,提前搏杀白敬信,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样以来,就更增加了营救风姿语的难度了,更何况白敬信现在踪迹全无,而自己的血海深仇又不知何日能报,令他懊恼不已。
帝文不住的摇头叹息,心理暗笑慕如飞的幼稚与冲动——要是稍微等待或收敛下,当时的局势也不会有如此糟糟糕。现在一个不小心,竟闹至如此不尴不尬的局面,那会落于现在大海捞针似的搜索风姿语的下落,找寻白敬信的行踪这种无可预见的场面呢。
至于他自己,早就没了往日的冲动,已经习惯于谋定而后动,与慕如飞这小子截然不同。想到这里,帝文嘴角竟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倒是让他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帝文虽说从未进入勇者天下帝国的权力中心,但也算有过百战千役的经历,自认对事物的认知程度,要比慕如飞那小子强些许多,知道轻重缓急之举。
帝文虽嗜吃,但却从未因吃误事,表面上看来他游戏风尘,寄情于吃喝玩乐之中,不在意官场的门道,却能轻官位,重人道,看破官场争斗的虚伪与残酷,抽身而出,隐于山林之中。
帝文其实是个很感性的的人,并非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粗犷豪放的线条。他用情极深,其对父母恭顺有礼,对妻子绵绵爱切,对儿女细心如微,上对得起父母,中让妻子满意,下让孩子顺服,可谓是标准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的男儿楷模。这一切优秀的品格和高尚的情操如一块千年毫不出差错的钟表一直完美地运转着。正是因为他良好的心态,怠于修炼剑法,反而为其理解剑道的深层次之意。以淡欲对待事物一切,寄情于亲情恋情之间,反而使其剑道有了大成。不刻意而为之,总平平淡淡处之,倒是让他的剑法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感觉,大开大合,宏大博深,却又不失朴实之道,每剑挥出都充满了对人生的无限的渴望,对人生最强热爱,没有任何俗气与偏激,使其在短短数百年,就悟出剑法的新意,那就是以情用剑,以情破敌,以情致胜。从后天勘破剑道高深境界,进晋先天之阶,终成王者之剑,臻至准剑圣级别。帝文每每与人争斗时,看似很随意地挥出一剑,却无不彰显出剑法宏弘睿智之道,那种强烈的对生命、大自然的热爱,让敌手都有深陷其中的感觉,每每他人与其对阵时,都被其强烈的剑情所制,致心态失衡,最终那些看似比其名气或剑法更为精湛的剑士高手,反为其所制,饮恨其剑下。
帝文对剑道的理解是这样,“剑虽无情,人却有情,寄情于剑,以自然之意,夺其心志,不注于剑法的变化玄测之中,专于有情的剑意,战而则胜之。”正是他那对生命无限的热爱,使他的剑法别出新意,令人有种堂而皇之的感觉,成其宗师的剑法境界。
环勇者天下帝国,能达到准剑圣境界的不过四人,但却以帝文最强,这就是因为他修的剑道,是情道,是人道,而不是那些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的剑士。因为在他心中,剑已经完全融于生活之中,就像自己的爱人一般,和他不离不弃,长相厮守一般,剑就是他的爱人,他就是剑的爱人一样,因而少有人可以胜过他。只是,俞清平是个例外,因为当时他心态失守,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惨杀的场面,再无法凝聚剑意,万般愤怒中根本无法发挥出他的剑法之意,最终方为俞清平所制,败阵下来。
帝文若当时心态正常,与俞清平那一战,孰胜孰败,鹿死谁手,还未待可知。
此时的帝文灵台无比的清明,以近乎观察万物的剑道,寻找着可疑的线索。
帝文心湖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水。
但当他行至一间房宇前时,他却发现他心已不能平静下来,那是一种莫名的烦意,莫名的无助,莫名的痛楚。
不知道为什么,帝文感觉他的心口似被强行刺入了什么,似被一只无形的刀子翻转着、搅拌着。
这种感觉,起初还是轻微的,但却令帝文那守心如一的心意无法平静下来。
原本,人的心脏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地方就算是给蚊虫轻轻叮咬一下也会痛痒难当,更何况是被无形的刀子插进去呢?
帝文心头一震,强行平息下心神,依旧向那间房室前走去。可是忽然之间,他觉得脊竟有一种诡异、难受、痛楚的感觉。
他明白他身后已经有人窥视他,正欲袭击他,而那人且和他的距离只是咫尺之涯。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那是一种诡异至极却催人颓废的心跳,那是一种让人生出厌厌倦人世、忘却生命热情的心跳,让人有种立即寻死,不想苟活于人世的感觉,想去幽泉与妻儿老小相会的感觉,是对生命的冷漠、是对人生的无奈,是对死神的一种渴望,是对死神的一种期待!
那是一种渴望求死的感觉!
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感觉深身顿起鸡皮疙瘩。他正想拧转躯壳,手搭向背后的剑柄,想要向身后撞去时,却发现自己躯壳已经不能动弹,也已经不能挥剑了,僵硬无比的站在那里。待要说话时,却发现喉咙已经被什么塞住般,根本无法说出话来,而他心头,又若被一群蚊虫叮咬过那般难受,骚痒痛楚无比,耳中更是传来阵阵的轰鸣声,令他更是连发疯寻死的感觉都有了。
心跳愈来愈快,以致于自己都能听到那杂乱无章如雷般的心跳,上下眼皮也像打架般,强烈的睡意传遍他的身上,更为甚者,他感到深身发冷,不是那种普通的冷,而是从心中升起的冷,明显可以感到唇边有一种热意,唇边可能已经有了鲜红的血液。没几分钟,那种强烈乱杂的心跳终让他撑不住,昏厥过去。
俞清平依照帝文的吩咐,独自一人沿大厅朝西方而去,自行搜索开始。
残月抹去最后一丝光华时,夜幕萧萧,黑漆漆一片,若不是那些房屋中传来的灯光,估计连路都没法走,而整个山寨除了死一般的宁寂,再无他声。
一路寻来,却没发现一个马贼。俞清平并不奇怪,他知道马贼已经躲了起来,或者已经逃出山寨,毕竟这些马贼不是他要找的,他要找的是白敬信。
俞清平虽然不知道白敬信在那。但想到他已经受伤,绝计逃不远,必须要寻找地方躲含隐匿,以便于疗伤治病,由此推断,白敬信必然含于山寨之中。
思来想去这段时间的经历,俞清平还是感觉有点怪。
他奇怪的原因别无其他。
他奇怪的是,自从他和林静轩利用核弹那强大的能量以躯体成功穿越时空,来到这片陌生的异时空之后,他继承于创世神——阿达修斯那奇怪的灵觉却消失了,已不再能凭藉思感能去感知外部环境了,否则定可以利用这“异能”寻找出白敬信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