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王庄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小王庄还不叫小王庄的时候,在小王庄如今的地界上曾经出过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而将军的家就在好手家院子后的小河对岸,那棵粗壮的洋槐树旁边。那时的老槐树就已经是现在的这般模样了,而那时的槐树下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成群纷飞的麻雀。
将军小时候就是在槐树下玩耍着长大的。后来将军成年后,便离开了母亲,去了当时的益州也就是如今的四川一带参了军,而没过多久,因为骁勇善战就被升了将军。
自那之后,将军在战场上就更加的勇猛了,往往是战鼓一响,他就第一个冲向前方去了。直到有一次,敌人的长枪擦着他的心脏刺到了他的胳膊上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临行前母亲给他缝的那块红布兜了。
因为手臂废了,将军从此一蹶不振,没两年就辞官回了家。而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母亲已经埋在土里两年多了。
回家的第一年,刚过壮年的将军,就一夜白了头发,经常有人看到他一个人靠在槐树下坐着,喝着酒哭着。再到后来,将军就不见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而槐树下一夜之间就有着成群的麻雀四处纷飞了。
再到后来,将军家那一带变成了良田,而河对岸的荒地就变成了现如今的小王庄。沧海桑田已过,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和树下飞着的成片的麻雀了。
好手娘死了一个多月之后,好手几乎就只是偶尔去王坤家看人打打麻将,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坐在家里了。
这天晚上,好手等王坤家打牌的人一散场,就迈着步子,“吭哧,吭哧”地往家走了。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天上一轮圆月散着淡淡的青光。
好手走到路边王大柱家门口的时候,院子里的一阵狗叫,吓了好手一大跳,好手一溜烟的就直往家里跑了。
刚推开院子的大门,大黑狗就“噌”的一下扑到了好手的怀里,好手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就先去锅屋的地锅里拿了一个傍晚吃剩的馒头,撕成小块扔给了大黑狗,大黑狗咬起馒头就躲到大门后面吃去了。
好手挠了挠头,看了眼正在吃馒头的黑狗那双散着幽光的眼睛,转身就往屋后的厕所去了。
屋后两座小坟露出两个朦胧的影子,而河对岸也已经乌黑一片了。好手提裤子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吹来,便打了个寒战,这时河对岸突然响起了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
好手又往河对岸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动静,就推门进屋睡觉去了。
夜里好手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一轮青色的月亮就吊在好手屋里的房梁上,一丝丝雾气从月亮之上飘了下来,好手的身上就湿了一片了。
好手接着就又突然出现在了河对岸的那棵槐树下了,而槐树已经变成了散着蓝色幽光的巨大的梧桐,而好手刚抬头往上看,树上就往下落着漫天的火光了。
这时从河里飞出来一条火红火红的由虞美人组成的蛇形光带直朝着好手的手心飞来,好手只感觉喉咙好像是被什么辣到了一样,一个激灵就醒了。
好手摸了摸喉咙,便起身下了床,好手推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天上已经没有了月亮。
但因为天也快要亮了的缘故,远处的天上也有了淡淡的微光。
好手迈步往屋后的厕所走去,还没脱下裤子,就看到河对岸槐树的清晰的身影了,槐树下依然有着麻雀在飞,好手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的梦了,顿时再也没有了尿意。
好手随手抄起一个放在厕所旁边的锄头,看了一眼两座小坟,转身就往大门院子外走去了。
绕过大路上的一座小桥,好手就来到和自家隔河相对的大槐树下了。
好手刚走到槐树下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麻雀已经不见了。好手来来回回绕着大槐树走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一屁股坐在了树墩上。
好手不自觉地抬头往树冠看去,只看到早已不见了踪迹的月亮,正散着幽幽的白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下来了。好手心里一紧,便不自觉的往后一个趔趄,双手就撑在了身后的地上。
这时好手那蜷缩着的左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似的,疼得好手一下子缩回了手。
好手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地面上有一块闪着寒光的深青色的石头,正是上面破碎的一角刚才扎到了好手的手上。
好手撑着脚边的锄头起了身,抬起锄头便和那石头卯上了劲。然而一锄头下去,却只是把石头周围的土震散了些,石头本身一点事也没有,而且露出了石头下面更大的部分。
好手朝左右看了看,整个小王庄像是没睡醒似的,依旧静悄悄的。
好手便鼓起了劲,拿着锄头就开始朝石头下面挖了起来。当把石头周围的土掏空了之后,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块缺了一角的石碑,而且已经有富贵那么大的孩子高了。
好手再把锄头往下砸去,只听“咣”的一声,锄头的铁头已经飞到石碑下了,而碑上的泥土掉了一些,露出了碑上一些横横竖竖的线条。
好手撑着地面,来到了石碑的近前,看着古朴的石碑和石碑上露出的线条,好手楞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去拿那躺在石碑下的铁头。
好手右手拿起锄头,就开始去铲石碑上的土了。
当一层粘土被剥离之后,只见深青色的石碑上用隶书竖着写着“护树碑”三个大字,而在竖着的碑底位置,“护树碑下雀巢生”几个小字也映入了好手的眼帘。
好手当然是不认识这些在他眼中如同鬼画符般的文字的,他伸出左手便去摸着石碑上那几个大字,这时就见他左手的手心隐隐散发出了微弱的金光,而光芒闪耀之间,一个红色长蛇的形象就“嗖”的一下飞到石碑内部去了。
而他便在一阵眩晕之中,从大槐树下消失了。
没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好手家的大黑狗冲着河对岸的大槐树叫了几声,就蹭的一下躲到柴垛之后安静地趴着了。
当整个小王庄还和往常一样传来人声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好手已经不见了。
只有早上起来尿尿的大个子看到河对岸的大槐树的时候,才发现这时的小王庄已经和平时有了一点不同了。往常在大槐树下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麻雀,早已不见了踪影,大槐树下
一片静悄悄的了。吃过早饭,大个子就来到了大槐树下来查探情况了。
他绕着树一连走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感觉大槐树比往常矮了几分,当然他是没有见到好手挖出来的那块石碑了。
打那之后,整个小王庄的人都知道了,自从他们有记忆以来看到的那群在大槐树下叽叽喳喳的麻雀,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