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了。”柳恩惜说,“既然你也是我姐姐,为什么从没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自称柳芳的女人苦笑着说:“那是命运的安排。”
“什么意思?”
“我从小就与家庭失联了。”
“什么?”柳恩惜感到很惊讶。
“你以为我不想和你们在一起吗?如果,我没有和你们失去联系,我想,我的命运就会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一场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
柳芳又苦笑着说:“我想,你不知道也是能理解的,因为,我走失的时候才六岁,而你是在我十二岁时才出生的,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呢?”
“因为什么走失呢?”柳恩惜太想知道答案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柳芳刚回忆往事,屋外却有响动,是开锁的声音。
柳恩惜立马意识到是乔文轩回来了,就赶快跑过去开门。
外头已经下起大雨了,乔文轩正撑着伞站在门口。
柳恩惜见到他立马说:“怎么才回来?”
“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一边收伞,一边踏进屋。
可他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貌似熟悉的人,一转脸就看到屋里站着的柳芳,不禁哑然。
乔文轩惊愕得瞬间石化,想不到怎么已经亡故的妻子会重新站在自己面前,该不会是做梦吧。
柳恩惜想到他一定会吃惊的,就拉着他的袖口,把他拽到一边说:“别惊讶,那不是柳薇姐姐。”
“什么?”乔文轩更惊疑了。他赶忙再去看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觉着那就是自己的妻子,面容是一模一样,又怎会不是柳薇呢?
“你……是谁?”乔文轩问。
柳芳刚要开口,柳恩惜就接过话说:“她是柳芳,自称是我的姐姐,是柳薇姐姐的孪生妹妹。”
“孪生妹妹?”乔文轩感到很吃惊。
“哪来的孪生妹妹?从没听柳薇提起过。”乔文轩自言自语着。
柳恩惜看到乔文轩的反应,就知道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轩哥,姐姐……真的没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吗?”
乔文轩说:“没有,从没提过,要是说过我会知道的。”
他们俩又齐向柳芳看去,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柳芳说话了:“你们就别猜了,我告诉你们,谁也不可能跟你们说的。”
“为什么?”柳恩惜和乔文轩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全家人都当我死了,他们怎么可能跟你们提我的事呢?”
柳恩惜不解了:“可若你存在过的话,那柳薇姐姐应该知道的,她应该跟我透露点信息才对呀,可是……也没听她说起过。”
“那我就不知道原因了。”柳芳说,“我想大概她也把我忘了,或是,不想提起关于我的事,怕影响大家的情绪。而你,又出生的那么晚,也就更没必要让你知道我了。”
“当年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走失呢?”柳恩惜继续问想问的内容。
柳芳说:“那时我只有六岁,还没上学,爸妈带我和柳薇去版西走亲戚。那是个小山区,地势虽不太高,可也不平整,环境比较复杂,可以说是穷乡僻壤。谁知我们赶上了6.5级的地震,当时我没在家,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去了,而柳薇当时在哪我也不清楚,想着她可能在家陪父母呢,地震一发生,我们就散开了,大家都慌了,哭天喊地的多的是,房屋都倒了,养的鸡鸭猪羊什么的都跑出来了,也有很多砸死的,总之都乱套了。
我当时很害怕,压在废墟底下很久都没出来,经过了两三天,才有人把我从废墟里挖出来,这才得救了。可也就从那时起,我和父母,还有姐姐就失去了联系,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村民见我没人认领,而我又年纪小,只好把我暂时寄养在一户老农家。
谁知这哪里是暂时的,竟然在人家养了十年,一直到我初中毕业啊!虽然这户家人都很善良,待我如亲生骨肉,跟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可毕竟他们家境清苦,远远比不上在我父母跟前,可我也没的选择,只能依靠人家从口里挤出来的一点余粮养活我自己。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柳恩惜接着问:“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找到父母和姐姐吗?”
“我找了,可那也是我上初中以后的事了。要知道,发生地震时,我才六岁,连家庭住址都还记不清楚呢。况且我们当时身在外地,人生地不熟,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找他们?我只能等待,等着父母来找我。可是没想到,他们……一个都没来,想必以为我在地震中死了,就没来找我。我就只好继续在那家农户里过日子,和他们的子女同吃同住,一直住了很多年。
上初中后,我一直就有心愿想找我的亲生父母,可是我能记得的事,有关家庭的情况太少了,这就很难查,所以学生时代的我,也没能和父母联系上。若说真正联系上了,也是在我成年以后,可是没想到,父母居然也……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了,我连和他们相认的机会都没有。”
柳芳说完,就显出哀愁的样子,和一小时前判若两人。
柳恩惜听了很感慨,看了看乔文轩,又看了看柳芳,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的。
“这么说,你的确是柳薇的妹妹了?”乔文轩再次问道。
柳芳定了定神,含着委屈说:“是的。我们是孪生姐妹。现在看到恩惜,我就猜想,父母当时真的以为我死了,所以没来找我。要不,他们也不会那么大年龄又生了恩惜,想必是,要恩惜是为了给柳薇作伴吧。这样她们姐妹俩就有照应了。”
柳恩惜又问:“既然你找到了父母,那你是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吧?”
柳芳明白她这样问的目的,因而说:“我知道,父亲起先是工程师,专做大工程大项目,后来搞地产了,才发了家,可谓是一帆风顺,事业有成。而母亲年轻时是中学教师,后来辞工做了全职太太,一直照管家里和公司的财务,也是把家经营得井井有条。我从旁得知,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这一点,我在小时候也有所感触,他们不忌讳在孩子面前亲热,时常手拉着手,一起看电影、旅游或是参加音乐会等等,总之,他们是模范夫妻。”
柳恩惜点点头,对于柳芳所描述的一些细节,她是认可的。
柳芳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
“什么?”
“柳薇身上有块胎记,形似蝴蝶,就在她背上,而我也有类似的胎记,却长在了胳膊上,有点像纹身。”说着,柳芳就卷起袖子,露出了左胳膊的上臂,果然有一小块胎记,有点像蝴蝶,确实感觉像纹身。
柳恩惜看见那胎记,不禁联想到了自己,也下意识摸了摸左脸。
柳芳对柳恩惜说:“我想,你身上或许也有胎记的。那应该是家族遗传的。”
柳恩惜顿了顿,说:“原先是有的,不过我把它去掉了。”
乔文轩一听胎记的事,说的都很正确,而且柳芳身上的胎记形状确实和柳薇及柳恩惜的相似,故而他判定,这女人就是柳家的姐妹之一。
“这下你们该相信我的身份了吧。”柳芳边说,边放下了袖子。
柳恩惜和乔文轩互相对视,都在询问怎么处理这件事。
柳恩惜想了想,对柳芳说:“真没想到,如果你不出现,我真以为在世上我只有一位姐姐呢。”
柳芳笑了笑,说:“原本,我也不想说出来的,可是我最近才得知柳薇已经病逝了,而且都走了那么久了,不免伤感起来,就想跑来看看你这个小妹妹。”
柳芳说的很亲切,叫柳恩惜心里很受用。
“那你……住在哪呢?我们在同一座城市里,居然一直不知道。”柳恩惜问。
“不,我们没在同一城市里。今天我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所以时间有点晚,是飞机晚点。我在这没地方可住,我的居所安置在了海平,一座靠近东海的小城。”
柳恩惜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姐姐离自己这么远,难怪一直不知道她的存在呢。
柳恩惜又看了看乔文轩,对柳芳说:“这样吧,既然你没地方去,就暂时先住这吧,我叫冯姨给你安排房间。”
说着,冯姨就跑楼上忙活去了。
柳芳微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看了看柳恩惜,又看了看乔文轩,很文雅地点了点头。
柳恩惜又叫起一两名佣人,帮忙招待姐姐。她则抽空把乔文轩拉到一边小声交流着。
“轩哥,原谅我私做主张,留她过夜,她现在实在没地方可去。”
乔文轩小声说:“我知道的,没怪你,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姐姐。”
柳恩惜感激地笑了笑,而后又跟柳芳说了两句,简单介绍家里的格局。
后来冯姨跑下楼来找柳恩惜,问她房间安置在哪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