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当真是行家,说得在下都口齿生津,心中如毛挠,恨不能现在就在那长安醉仙楼中再尝一番。”
正当叶红日口水要流到钱如楠肩膀上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钱如楠闻言转过头来,却是看见叶红日满嘴口水,眼睛发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两人脸对脸,呼吸可闻,钱如楠小脸儿煞是就红了,正欲说话,却被叶红日打断。
“别理他,继续说,还有什么好吃的,继续。”叶红日显然意犹未尽,脑海中全是那神仙鱼,烤乳猪,正当喝着那醉仙女儿红的时候,有人来夺了自己的杯子。想要发怒,又怕梦醒了,酒肉没了。
这才对着钱如楠催促道,让她继续说,自己也好继续在梦中喝酒吃肉。
“就不给你说,馋死你,馋死你。”见叶红日这幅馋猪样儿,钱如楠心中一乐,推开叶红日凑到眼前的脑袋,站起身来,看向身后那缓步而来的白衣男子。
男子书生打扮,不过二十年纪,身材高挑,相貌俊朗,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拿一扇子,也算奇怪。看动作样子应是大户人家子弟,只是身上穿一破烂羊皮袄子,头戴破皮帽,配上他那高雅气质显得有些滑稽。
“在下青阳人氏,水无缺。适才听闻公子谈论长安名菜,一时听得入神,想公子定是名门侠士,想要结交一番。叨扰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男子走上前来微微躬身,双眼含笑,左手成掌,右手拿着折扇在手掌上轻轻敲动,举止颇为文雅。只是水无缺脸上微笑,眼神却不时的瞥向叶红日手中的酒葫芦。看那样子,似乎是冲着叶红日手中的酒来的。
“在下长安钱如楠,与师兄路径此地。”钱如楠学着江湖人士,冲着水无缺略微一抱拳,想要像他介绍叶红日,却不想叶红日还坐在地上,一副陶醉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挪一挪身子,伸手将满脸沉醉的叶红日拉了起来。
“这是我师兄,叶红日。”钱如楠拉着叶红日介绍道。
“啊,在下水无缺!兄台,有礼了。”见到一脸沉醉的叶红日,水无缺倒是没有见怪,而是拿着折扇,向叶红日微微抱拳示意。
“啊,在下……”叶红日正是沉醉在那神仙鱼烤乳猪的醉仙楼中,旁边几娇妻作陪,一口酒肉,一口香唇,左边一大馒头右手一小屁股,捏得好不快活,被这男子打断本就心中不爽,如今见男子上前,甚是恼怒,只是钱如楠手捏着自己手臂不断动作,只得假意敷衍。
只是在他抬眼见到水无缺身上的羊皮袄子的时候,心中大怒,就要发作。旁边的钱如楠见他话说一半便止住了,以为他还在回味儿那神仙鱼,手上微微用力,在叶红日手臂上一拧,叶红日吃痛,连忙说道;
“在下叶红日。”
“两位兄台有礼了!”水无缺又是抱拳一躬身,显得极为客气。“在下在外游历,途径此地,闻公子高才,谈论长安名菜。想来二位都是长安人士,那葫芦中定然是刚才所谈醉仙女儿红!在下早闻得醉仙女儿红大名,却未能一尝,心中甚是遗憾。不想今日有口福了,竟能遇到二位兄台!”
水无缺本是高雅有识之士,家中富贵,哪儿像今日这样潦倒,只是冬日寒冷,腹中未有东西,想讨杯酒暖暖身子。又顾及面子,不好直言相求,这才想破脑袋,编了这么一个谎话出来。话未说话,早已是脸色绯红,羞愧难当。
叶红日见他身上穿的分明是自己那日藏在雪地中的羊皮袄子,见此时穿在他身上,已是大怒;又想到这小子在藏袄子旁边拉了泡屎,让自己抓了个满手污秽,已想要发作;现在有听这小子拐着弯儿的又要自己的酒喝,就要发作,却被钱如楠抢先说道;
“都是江湖儿女,不分彼此。不过这并非那醉仙楼女儿红,只是寻常水酒。兄台若是不嫌弃,拿去暖暖身子吧。”钱如楠本偷偷跑出来,便是向往江湖生活,同武林人士结交。哪曾想到出来一路潦倒,武林人士未结交,倒被人捉了去。如今见这水无缺似江湖中人,也想见样学样,与其结交一番。
伸手向叶红日讨要酒葫芦,哪里知道叶红日此时正是怒火中烧,想要发作。见叶红日不给自己葫芦,想到那日在王家,他也是这般不愿给人水酒。想来是他抠搜,伸手使劲拧了几下,这才夺过葫芦递了过去。
“如此,便是多谢兄台了!”那水无缺抱拳道声谢,便伸手拿过葫芦,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待叶红日双眼充血,龇牙咧嘴似要吃人之际,水无缺这才将停了下来你,抹了抹嘴,说道;“好酒,果然是好酒。怕是与那长安的醉仙女儿红也不遑多让。”
本就饥饿,身无分文,几日来,哪里喝过酒,这一入嘴,那可不比什么神仙玉酿更舒服。
“不知两位兄台要去往哪里?”将酒葫芦递还给钱如楠,水无缺这才问道。
“我们二人前往长安,不知无缺兄是否同路?”钱如楠还未答话,叶红日已是抢先说道。在水无缺喝酒的时候,他便想起了那日捡到的那块腰牌,上面也有一个水字,大概便是这小子拉屎的时候掉落的。想到这里,便已计上心来,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
水无缺闻言,连忙说道;“同路,同路。我正欲前往长安,不想与二位兄台有缘。此番同去,倒是叨扰二位了!”他本意便是与叶红日二人一同前行,所以才问叶红日二人要往何处去,他便一同去。即便叶红日二人说去西安,他也铁定同路。
这下叶红日主动问出来,他求之不得,这样一路上也可以蹭几顿饭,几口水酒。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叹息一声。‘想我水无缺,堂堂水云阁少主,熟读圣贤书,自比那孔孟。如今却穷困到如此地步,一身清高,自不弱于人,却要以如此手段蹭吃喝。我一生未在人前说过半句谎言,如今竟为三斗米折腰。真是枉读圣贤书,枉为圣贤人啊!’
虽心中如此感叹,觉得丢脸,但却没有离去,与叶红日钱如楠二人一同结伴前行。
“我见水兄眉宇坚挺,印堂发亮,想来定是富贵人家。又观水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水兄定是高洁之人。只是……”叶红日心中打定主意定要好好收拾这小子一番,便将市井骗人把戏用在了水无缺身上。
那水无缺听叶红日这般夸赞自己,心中已是高兴不已,尤其听见叶红日说他乃是高洁之人,他本就爱惜声誉,注重圣贤礼仪道德,此时从叶红日口中说出,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忽闻叶红日欲言又止,连忙问道;
“不知叶兄所说的只是,是什么。”见叶红日称呼自己水兄,他也是识趣,叫声叶兄。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叶红日看向水无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叶兄有话直说,你我兄弟,无须如此客气。”
那钱如楠一听叶红日说得玄乎,似乎这些话在哪里听过,也是好奇的看着叶红日。
“我道家人讲究缘分,罢了,既然与水兄相识一场,便是一场缘分。我便直言不讳了!”叶红日也是不着急,故作扭捏片刻。
“正当如此!”
“我观水兄虽一表人才,从面相来说,定是高洁雅士。只是水兄印堂中似有一点黑,似乎有些不祥。”叶红日看着水无缺,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此处停歇下来,伸出手指掐算一番,这才说道;“想来水兄姓水,这宗门定然与水有关,我清晨起来观天象,有云东来,想必宗门与这云字也有颇深渊源!”
叶红日扯天忽地,却说得正是水无缺的身份,让水无缺心中好生信服,连忙说道;“叶兄真乃神人也!君子相交,当坦诚相待。水无缺自比不上孔孟圣贤,却也知礼仪道德,虽家父严令不得向外泄露身份。只是我与叶兄一见如故,当以诚相待,在下宗门便是水云阁。正如水兄所言,与水有关,与云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