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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节

王贵人和春兰捡起地上的包裹,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候,一个柔美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从王贵人背后传来。

“妹妹,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娘娘,好像是皇后。”作为丫鬟的春兰对于宫中的各位主子的声音是了如指掌的。此刻的春兰听出是皇后的声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惨兮兮地对着王贵人耳语。

王贵人慌忙转过身来。这一转身不要紧,不仅张皇后威严的站在眼前,就连皇上身边的红人张德子也赫然站在前面。谁都知道,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娘娘之外,还有两个人千万不能得罪,这其中之一就是太监张德子。这个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老太监,当今圣上待他如同乃父。就连傲慢的司马兄弟见了张德子,也得礼让几分。

“皇后恕罪!我这是要,要,要……”王贵人慌忙跪下,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丫鬟春兰则不停的叩头,如同捣蒜般,不敢停歇。

沉默,还是沉默。很多时候,沉默比杖责还要痛苦,因为不知道下一刻等待的究竟是疾风还是暴雨。王贵人额头上的汗珠终于一颗颗的落了下来。时间在这种场合下总是显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俏皮的娇笑声传来,才打破了呼吸乱想的思绪。王贵人忐忑的抬起头,居然发现,发出这笑声的竟是张皇后。而张德子在旁边也是一脸的笑意。

“妹妹,你可知宫女私逃皇宫都是死罪,更何况你贵为皇上的嫔妃。如此胆大妄为,恐怕不是死罪这么简单了哦。”张皇后笑着说。

“姐姐,求你了,不要告诉皇太后,妹妹知错了。”王贵人哀求道,她委实不知张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嘛,不告诉皇太后也可以。除非……”张皇后的语气一顿,笑容更加灿烂了。

“除非什么,姐姐就是有一万个条件,妹妹都在所不辞。”王贵人眼含泪花,张皇后和张德子的笑容让王贵人的心情更加忐忑。

“除非,你带我们一起走。”张德子的公鸭嗓儿传来。

“什么……你们也……”王贵人看着张德子一脸奸笑,顿时石化。

“妹妹,你的心思其实我早就看在眼里了。姐姐也是思君心切,咱们姐妹路上做个伴儿,不好吗?”张皇后缓缓道。

“可是,姐姐,你有孕在身呀。”王贵人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免担心的说。

“不打紧,我月数还不算大。还算灵活。一来,我是想产皇儿的时候,皇上能够陪在身边。二来,前方战事吃紧,我实在担心皇上的安危。如果皇上有什么意外,我也是不能独活的。你我二人思君、爱君的心是一样的。”张皇后道。

王贵人听了张皇后的话,颇为震撼,她转头朝张德子看去。张德子连忙回答:“奴才照顾皇上,照顾惯了,皇上一上战场,奴才的心如同挖空了一般。日日睡不好觉,正好皇后找奴才帮忙出宫的事情,奴才也就跟来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快走吧,事不宜迟。再不走,就怕出现变故,你们俩这身衣服可不行,咱们找个地方换一下衣服,我这里还有几件衣服,你们赶紧在前面那个小树林里换上。”

别看王贵人和张皇后久居深宫之中,但都不似娇滴滴的大小姐,她们奔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劳动人民春兰慢。三个女人飞奔在夜色中,倒把太监张德子落在后面,直急的张德子直嚷嚷。四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洛阳城茫茫的夜色当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宫门外的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些。

天亮的时候,王贵人一行已经坐在提前安排好的马车当中,混出了洛阳城。晌午十分,洛阳城外的一个小村落,马车停下,车夫朝张皇后等跪下:“二位娘娘,奴才只能送您到这里。剩下的路,只能靠二位娘娘自己了。奴才还要赶紧返回去。”

“李公公,能送我们到这里,已经很难为你了。你赶紧回去吧。”张皇后道。

“二位娘娘保重,张公公保重。奴才告辞了。”车夫驾着马车转身离去。

一身男装的王贵人对着同样一身男装的张皇后说:“姐姐,咱们出来,还是起个男人的名字比较安全。”

“妹妹所言有理。我的乳名叫初雯。我就起个名字叫黄初文吧。妹妹乳名元冬,就起个名字叫黄元冬吧。咱俩扮作兄弟,我为兄,你为弟如何?春兰就扮作书童,名字也得改一下,就叫小林子吧。张公公,就委屈您扮作管家了,依旧唤您张德子,您看如何?当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彼此称呼乳名就可,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就称呼这新取得名字。”张皇后道。

其余三人均无疑议,名字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也不假。虽然这三个女人都是皇宫中的女人,平日里循规蹈矩、端庄贤淑。但毕竟年纪都不大,一出皇宫,个个儿都新奇不已,瞅着什么都新鲜。除了张皇后稍微有些持重外,王贵人和春兰,叽叽喳喳,就连路边遇到的羊和牛都要逗一会儿,更别提路过的村镇里恰巧有集市、庙会之类的了。那一定会逗留下来,这个也买,那个也要,那架势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纳为囊中之物。小村小镇中的乡民们自然欢迎这样“钱多人傻”的“公子哥儿”。就这样,一路买,一路玩儿,可苦坏了张德子,两天时间,他的肩上也扛着,头上也戴着,怀里头也抱着,就连腰上都缠着几条妩媚的纱巾,模样颇为滑稽。

这两天的时间里,三个女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出行的目的,吃吃喝喝,游游玩玩,极其招摇。张德子苦着一张脸,是敢怒不敢言。他不仅担负着扛东西的重任,还不忘记留心观察来往的车马,以及不停的打听前方的战事。好在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两军开战的消息,张德子郁闷的心头才稍微松了口气。

宫里头传来的消息,一切也安好,风平浪静。由于提前安排妥当。宫里头的人都以为王贵人卧病不起,张皇后则为父烧香闭关斋戒,避不见客。朝廷中,颇有见地的官员都被始源带去了前线,留守在国都的官员则忙着帮皇上物色秀女。每一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就连司马师的一众党羽也忙着不可开交,因为司马懿已奄奄一息,听说马上就不行了。因此,此时张皇后的闭关,王贵人的称病,谁都没心思去推敲,没精力去窥探。

这一日,三人在无边的田地里,走了一上午后,已是精疲力竭。“真怪了,走这么长时间了,只看见麦田,怎就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呢?已经没有水了,渴死了。”王贵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说。

“是啊,这路上也不见一眼井,真不知,这麦田是如何耕种的。”张皇后也跟着说。

“娘娘,晌午到了,咱们的干粮也快完了,是不是找个地方吃点饭?”张德子询问。

“娘娘这两个字断不可再提了,叮嘱过你好多次了,总是改不了,以后就称呼我大少爷。这次务必记住了!”张皇后命令道。

“是!奴才记住了。”张德子赶紧领命。

张皇后见张德子应承的诚恳也就不忍再责怪了。不过,走路的时候不觉得饿,听张德子这么一提吃饭的事儿,肚子却也应景儿的咕咕叫了起来。张皇后无奈的说:“我也知道该找个地方吃饭,可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人家。如何吃饭呢?”

“姐姐,你看,前边好像有炊烟。”王贵人突然喊。朝着王贵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大约五里左右的地方,炊烟袅袅。只是前方的一个小山头挡住了升起炊烟的地方,无法看到那里究竟是村落还是过路酒家。

“那咱们过去瞅瞅吧。如果能有个酒馆就好了。咱们好找点饭食,休息一下,下午接着赶路。”张皇后道。

六月的天还是比较热的,尤其是正午,毒辣的日头挂在天空,让人焦渴难耐。张皇后和王贵人一边走一边擦汗。

“哎呀,看着也不远嘛,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走到啊,我快饿死了。”王贵人抱怨。

“妹妹,别着急,应该马上就到了。”张皇后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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